收拾完了,她蹑足到卧室门前看了一下,发现卓越已经鼻息大作。她走过去帮他盖了个被子,自己抱了一chuáng被子出来,在沙发上躺下,虽然人很疲倦,但却睡不着,在那里琢磨她跟卓越的婚姻。
她不知道卓越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婚姻的,对她来说,她对那张婚书一直都是疑疑惑惑的,毕竟她没到场签字,总觉得不像真正的婚书。刚开始她是担心那张婚书没有法律效力,不能弄到生育指标,现在则担心那张婚书太有法律效力,把她跟卓越捆在了一起。她决定找个懂行的人打听一下,如果那张婚书有法律效力,那她就申请离婚;如果那张婚书没有法律效力,那就跟卓越挑明,叫他今后别再来找她。但在打听清楚之前该怎么办,她就不知道了。
外面已经快天黑了,卓越还没起chuáng开路的意思,她越发忐忑不安了,怕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来找她麻烦。即便不找麻烦,现在跟他一起睡在一张她跟huáng海睡过的chuáng上也令她尴尬到恶心。她突然想到那chuáng其实是卓越的,如果他今晚要睡在那里,她还真没理由把他赶到沙发上去睡。她又想到原来最近这十来天,她就是在卓越的chuáng上跟huáng海同衾共枕,不由得起了一阵jī皮疙瘩,怎么当时就一点没想到这上头去呢?
早知如此,就不该同意卓越把家俱运来的,不运来她至少还有张破chuáng,现在那张破chuáng已经被丢掉了,如果她勒令卓越把家俱运走,她还得四处奔波去张罗一张chuáng来。卖肯定是有chuáng卖的,但搬运啊,组装啊,又得找人帮忙,不胜其烦。
后来的事再一次让她感到命运在对她微笑,因为正当她在那里愁肠百结,昼不能寐的时候,卓越从卧室冲了出来,嚷嚷着:“哎,说女人误国,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 你把我六点钟的一个会都搞迟到了,我这个主持人自己迟到了,你说像什么话 ---- ”
她直觉这个不是她的责任,所谓女人误国,肯定是在温柔乡里误的,怎么会一个在沙发一个在卧室里就把国给误了?但她没辩驳,因为看他那神qíng,并不是真的在谴责她,而是在chuī嘘自己既有国可供女人误,又有女人可以误自己的国。她装做若无其事地问:“你有会呀?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叫醒你呢?”
他没回答,只急匆匆地说:“中午的菜还剩下不少吧?帮我找个东西装一下,我带回去吃,反正那些辣菜你也不吃 --- ”说完就冲进厕所去了。
她见他要把菜带回去吃,知道他至少今晚不会回这里来了,心里一阵暗喜,只恨今天没多做一些菜,让他带足了吃一辈子的菜,他应该就不会来找她了吧?她赶快找了几个饭盒,把中午剩的那些菜,辣的不辣的都给他装上,用塑料袋子装好扎好,让他带回去吃。
他从厕所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子,说声:“那我走了。”就匆忙跑出去了。
后来她跟姚小萍讲起这事,姚小萍笑她:“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主要是你这一生遇到的追求者太少了,就这么两个男人,就这么一点小殷勤,就把你打动了,还内疚得很?你有什么好内疚的?他们一个 --- 自身条件只那个样,你不嫌弃他追你降低了你的身份就不错了,还用得着你对他感激涕零?他殷勤是应该的,他不表现好点,还凭什么得到你的爱qíng?另一个嘛,本身就是你丈夫,他不该给你送煤气灶来?依我看,他做得还很不够,如果他把丈夫的责任尽到了,也就没有huáng海献殷勤的份了 --- ”
她不得不承认姚小萍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她从内心佩服姚小萍对这类事qíng的应付自如,huáng海还在 D 市的时候,姚小萍一家三口就来过她这里,几个人欢快地玩了一整天,仿佛是两对老夫老妻聚会一样,连严谨都没提过卓越一个字,也没问过任何尴尬的问题,只有小刚对huáng海的外貌大惊小怪了一通。
她那时担心严谨会对卓越讲这事,曾私下叫姚小萍嘱咐严谨一下。但姚小萍向她拍胸担保:“你放心好了,严谨才不会多那个事。别的不说,他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身上的那些光辉品质,他即便没学会,看也看会了 --- ”
她还是老习惯,有什么事都告诉姚小萍,因为她心里有太多的事,不找谁说说就一团乱麻地纠缠在她心里,很烦人。而且她跟姚小萍相处这么久了,知道姚小萍真不是个传话的人,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姚小萍心里有数得很。最可贵的一点,就是姚小萍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道德楷模,她跟姚小萍说这些没有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