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不会的,我们是救护车运来的,再说又破了水,谁敢赶我们?赶我们也不走,今天就赖这里了。”
护士来后,处理了一下那些绳索捆绑,我妈痛痛快快地上了个厕所,清除了一个包袱,觉得无比畅快,回到chuáng上,护士把那些绳索又绑了回去。正当护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妈觉得一股热流往外一冲,吓得她大叫:“ WATER! ”
护士又折了回来,一边换我妈身下的垫子,一边对我爸说:“ You see? This is pouring! ”
我爸知道护士有点讽刺的意思,但他没说什么,只催促道:“ Then do something! ”
护士跑了出去,过了一会跟一个医生一起回来了,医生对我妈解释说,现在要给你用 PITOCIN 了,因为你破水了,要尽快让 BABY 生出来。
我妈知道 PITOCIN 就是那些对“屁”qíng有独钟的网友称之为“屁托生”的催产药,她连连“嗯,嗯”的点头答应,在心里感谢我的推波助澜,关键时刻炸了水坝,终于使医生相信是“ POURING ”了。
护士为我妈挂上静脉点滴,加了“屁托生”,我妈仰躺在那里,焦急地等待宫缩的开始。打上“屁托生”之后,我妈的待遇就提高了,不时的有人进来调节剂量。当宫缩间隔时间达到四、五分钟,qiáng度指数七十左右时,我爸问我妈:“肚子疼不疼?”
我妈说:“还好,就是腰酸背疼,肚子一阵阵发紧,大概是 BB 在里面撅屁股。”
我爸知道我妈的心理作用是很qiáng的,据说我妈读小学的时候,有次上体育课从杠上摔下来,把胳膊弄脱臼了,但她不知道,没事人一样地上了好几节课。回到家,说起上体育课摔跤的事,我爷爷奶奶才急忙来查看,总觉得我妈的胳膊看上去异样,于是带到医院检查,拍片发现是脱臼了。医生给我妈胳膊复了位,又用白绷带吊在胸前,我妈这才知道事qíng严重了,一路啼哭不止,觉得疼痛难忍。如果不是有 X 光照片,我爷爷奶奶肯定要以为是医生把我妈的胳膊搞脱臼了。
我爸说:“既然现在还不痛,你抓紧时间睡一会吧,听说要生几十个小时的,睡眠不足,待会没力气 PUSH 。”
我妈想想也是,就jiāo待说:“那你盯着一点,当心 BB 的心跳变慢了。”
我爸说:“好,我盯着,你睡吧。”
但我妈睡不着,觉得肚子很疼,她问:“我是不是开始阵痛了?”
我爸说:“应该是开始了。”我爸哄我妈背朝监测器躺着,他好帮我妈揉背。我妈不知有诈,真的那样躺着,享受我爸菜鸟水平的“马杀jī”。
我爸一边给我妈揉背,一边天南地北地胡扯。又过了一阵,我爸发现宫缩qiáng度已经快到一百了。我爸说:“现在已经七十了,如果你疼得受不了,我就叫医生来给你上‘爱屁’ (EPIDURAL) 吧。”
我妈说:“算了,听说有人疼到一百四,我这才别人的一半,低得很呢。再说要开到四、五指了才能上‘爱屁’的,我才开了一指,还早着呢。别又搞得一场虚惊,越发把医生们搞烦了 —- ”
“那我叫他们来给你检查一下吧,说不定已经开了四、五指了。”
“不会吧 ? 才这么短的时间,还是再等等吧,等我忍不住的时候再叫他们。你只盯着 BB 的心跳就行。”
“ BB 的心跳没问题。”
其实我妈觉得宫缩已经很痛了,但她听我爸说才七十,就觉得万里长征才走完了第一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她想起最后一段时间没怎么多走路,因为她从电视上看到某位英国科学家的新发现,说胎儿的肺部发育成熟、达到了能在母体外呼吸的地步时,就会分泌一种催产素,通过胎盘进入母体,使母亲的子宫开始收缩,促使分娩开始。我妈自从看到这个报道后,就没再多走路了,因为她怕走多了引起早产,搞得我肺部还没发育好就匆匆忙忙跑出来了。
现在她又有点后悔,好像别的产妇都是拼命多走路,说那样生得快。我妈担心极了,怕产程拖得太长,她自己吃苦是小事,万一给宝宝带来麻烦就糟糕了。
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妈的豆腐 OB 终于露了一下面,一看我妈还没痛到要谋杀亲夫的地步,豆腐 OB 的脸上就显出一种上当受骗的神qíng,不过还是很礼貌地站在chuáng边跟我爸妈闲聊,卖弄自己的汉语,他会说“男孩子”“女孩子”“很好”“不好”“你好”“再见”之类的词,还会从一数到十,不过他的“四”和“十”基本没区别,都是介乎“ shit ”和“谁”之间的什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