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带回来,包括宿舍楼值班老师和学校管事的,”骆闻舟冷冷地说,“育奋中学的学生涉嫌nüè待和集体xing侵。”
“什么?”陶然先是震惊,一顿之后立刻说,“我这就去!”
骆闻舟挂断了电话,站在监控室门口,长长地吐出口气,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低头翻开了手机里那个新下载的听书软件。
这一期,朗读者的投稿题目是“魔鬼在虚无的夜色里彷徨——《群魔》陀思妥耶夫斯基”。
“沙托夫”是书中一个被当做“告密者”谋杀的角色,如此微妙地与冯斌的遭遇重合。
而当时和冯斌联系,答应把育奋中学的龌龊事昭告天下的那个人……怎么会如此正好地取名叫“向沙托夫问好”?
某个人……或是某一种势力,早在冯斌决定带夏晓楠出走的时候,就已经预计到了这场血案吗?
他们是策划者还是推动者?
为什么这一次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亮相?
骆闻舟站在狭长的楼道里,连抽了两根烟,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苍茫的天色,正是天yīnyù雪,他想起了那天他和费渡在钟鼓楼的小巷子里碰到的神秘巡查员,觉得自己仿佛伸出手,就碰到了平静的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市局的qiáng势介入,像一把锋利的扳手,qiáng行撬开了藏污纳垢的墙角。
这天下午,育奋中学全体停课,警方gān脆征用了校办公室,把所有在校生分开谈话,所有涉事老师与校工被一锅端回了市局,高压下重见天日的学生们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吐露了实qíng,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当天傍晚,小胖子张逸凡像他衣服上的超人和举起的拳头一样,第一个用真名站出来,写了一篇文笔稚拙的长文章,贴到了网上,短暂的寂静过后,沉默的羔羊们终于停下迷茫的脚步,发出微弱的吼声……渐渐汇聚成咆哮。
震惊的家长们蜂拥而至,险些在市局门口动手。
混乱的调查取证工作一直持续到深夜十点,才因为考虑到未成年人的身体和jīng神qíng况而暂停,倒霉的陶然一张乌鸦嘴一语成谶——周末果然得加班。
回家路上,话没说两句,费渡就不吭声了。
骆闻舟偏头一看,见他窝在副驾上,居然保持着端坐就睡着了,只好把暖风开到最大,一路尽可能平稳地开回家,在进入小区时才抓住费渡的手轻轻摇了摇:“醒醒,要下车了,别chuī了冷风。”
费渡后腰坐得有些僵硬,勉qiáng应了一声,人还没醒过来,发着呆盯着正前方,一直到骆闻舟停车入位。
“看什么呢?”骆闻舟伸手在他头上抓了一把,摸了摸他温热的脖颈,又用力紧了紧他的围巾,“快回家。”
“你家……”费渡声音有些沙哑,抬手一指,“为什么亮着灯?”
第111章 韦尔霍文斯基(二十一)
骆闻舟家不单开着灯,还开得相当嚣张,从客厅亮到了阳台。
骆闻舟愣了愣,下车张望一番,在不远处的发现了一辆十分熟悉的家用车:“奇怪,今天又不是星期五。”
费渡无奈:“今天就是星期五。”
骆闻舟:“……”
所谓“星期五”,就像个被家世和盛装烘托出来的美人,扒掉这名姓背后的意义,它本身一文不值,对于节假日还要加班、已经把日子过糊涂的人来说,反而得平添悲愤。
骆闻舟有点沧桑地叹了口气,一边催着费渡快点走,不要在室外逗留,一边随口说:“没事,这不是停车位紧张么?也就是周五周六晚上,邻居去郊外过周末,能凑合着占人家车位用一会——我爸妈趁周五晚上偶尔过来,给我送点东西,不过他俩几个月也不一定凑出一个‘有空’,坐一会就走的。”
费渡的脚步倏地停在楼梯口。
楼道里的声控灯最近不太灵敏,得重重地跺脚才能唤醒,此时无知无觉地沉寂着。
费渡整个人一半在楼外,一半在楼里,路灯的余晖披挂在他肩头,泛起苍白的光晕。
他爸妈过来,霍然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借住在这,这算怎么回事?
费渡迟疑着,不知该以什么身份介绍自己。
同事?朋友?室友?还是……电光石火间,费渡又想起那天在医院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穆小青,她临走时留下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又是什么意思?骆闻舟和他父母正式出过柜吗?还是那位女士只是凭借母亲的直觉在随口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