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_作者:priest(421)

2016-12-20 priest

  “第一次画册计划,从启动到被叫停,好像都没有半年时间,”骆闻舟说,“费承宇的兴趣为什么保持了这么久?”

  “我开了他的电脑,密码和门禁是一样的,在桌面看见了一个名叫‘画册’的文件夹,但是没能打开,因为门禁密码不管用了。”

  “你的意思是说,‘画册计划’和费承宇有关系?”骆闻舟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记不太清了,但是……”费渡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偏头咳嗽了两声,“但是……咳……”

  骆闻舟先开始以为他是说话的时候自己呛了一下,然而很快察觉到不对——费渡咳嗽得停不下来。

  他连忙扶起费渡,拍了拍他的后背:“怎么回事?是着凉了吗?让你不听话!”

  费渡咳得喘不上气,额角几乎露出青筋来,好半天才平息下来,骆闻舟端来一杯温水:“先喝一点,感冒不着急吃药,发出来不一定没好处,重了再说。”

  “我只大概记得费承宇不知为什么突然回家,发现我溜进他的地下室,好像非常生气,大发雷霆之后就把地下室清空了,”费渡有些吃力地说,“但是……回想起来,我好像是从那时开始,才对他具体在做什么有了大概的概念,那天我在地下室,一定很偶然地看见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46章 埃德蒙·唐泰斯(十七)

  一个成年人不记得自己十岁以前的事很正常,比如骆闻舟就一直坚持认为,什么“他小时候举着一柄玩具枪占领煤堆”的那些破事是穆小青同志编造出来污蔑他的——但不正常的是,费渡前前后后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包括费承宇说话时的语气,为什么他会单独忘了这一段?

  可是费渡的qíng况显然不适合再bī问,骆闻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探了探他的体温,又怀疑是方才闹得太过才让他着了凉。不过实时温度计显示地暖屋里的有接近27°,穿短袖都不凉快,骆闻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归结为一个原因——费渡可能是属热带鱼的,虚。

  可能是身体太累了,费渡总是过于活跃的jīng神并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静止的躯壳里,在睡眠中到处漫无目的地徘徊。

  他先是梦见自己好像拿出了猫罐头,但是忘了给锅总打开,随后又梦见骆闻舟不知因为什么不痛快,气哼哼地怎么哄都不理他;最后又仿佛回到陶然被推进医院的那天——说来奇怪,真实世界里,费渡和骆闻舟赶到的时候,陶然已经被推进抢救室了,直到qíng况稳定后推入病房他俩才匆匆看了一眼。

  可是在乱梦里,费渡却觉得自己好像眼睁睁地看见陶然一身是血,白骨顶着碎ròu里出外进地从他身体里挤出来,陶然的脸涨红发紫,眼睛突出,是一副瞠目yù裂的濒死模样。

  费渡倏地睁开眼,惊醒过来。

  他眼皮有些沉重,然而仅仅是睁眼的一瞬间,混乱的思绪就立刻训练有素地qiáng行回笼,费渡皱着眉回忆自己方才的乱梦,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陶然身上的伤是撞车撞出来的,那么自己梦里为什么要给他安一张窒息的脸?

  好像不是很合逻辑。

  不过即便是霍金,大概也没法要求自己做个梦都讲逻辑,这点疑问在费渡心头一闪而过,随后他又觉得有点难受,身上有种像是一个姿势维持太久的酸痛感,费渡轻轻挪开骆闻舟扒得有点紧的手,翻了个身,可是往常柔软舒服的chuáng垫好像突然变成了水泥板,他怎么翻都觉得硌骨头,只有一点重量的空调被也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就在费渡十分克制地第三次翻身的,平时打雷都撼不动的骆闻舟忽然拧开了chuáng头灯:“怎么了?”

  费渡懒得说话,大半张脸埋在枕头上躲避灯光,冲他摇摇头。

  骆闻舟伸手一摸,激灵一下坐了起来:“都烧成暖气片了,还摇头!”

  费渡有些茫然地半睁开眼,看见骆闻舟冲出去找退烧药。

  骆闻舟以前自己住的时候,最常用的大多是红花油、云南白药一类,创可贴和碘酒倒是攒了一打,其他的基本都是过期药,他翻箱倒柜翻出一身汗,旁边骆一锅还不肯消停,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盒没开盖的罐头,在地上连刨再咬,把罐头盒摔得“叮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