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_作者:priest(5)

2016-12-20 priest

  音频还在继续:“……‘一条路并不因为它路边长满荆棘而丧失其美丽,旅行者照旧向前进,让那些讨厌的荆棘留在那儿枯死吧’……”

  费渡睡得人事不知,敢qíng他是在用这个催眠。

  代驾面无表qíng地收回目光。

  啧,果然还是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糙包。

  年轻的代驾一边在深夜里胡思乱想,一边顺着笔直的南平大道稳稳当当地行驶出去,而方才那辆晃得他睁不开眼的车则在他们走远之后关上了大灯,悄无声息地一转弯,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寂静的西区。

  接近凌晨一点,跳了半宿的路灯彻底寿终正寝,一只巡视领地的野猫跳上墙头。

  突然,它“嗷”一嗓子,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虚弱的月光打在地上,照亮了一个人的脸,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张充血肿胀的脸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能看出额角有一块半月形的小伤疤,额头上盖着一块被撕扯得十分不规则的白纸,好像镇尸的鬼画符。

  人已经死透了。

  炸着毛的野猫吓得喵失前爪,一不留神从矮墙上滑了下来,它就地打了个滚,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于连回答说:‘我有一些暗藏的敌人。’……”

  “……‘一条路并不因为它路边长满荆棘而丧失其美丽,旅行者照旧向前进,让那些讨厌的荆棘留在那儿枯死吧’……”

  都来自《红与黑》

  卷一

  第2章 于连 一

  燕城市公安总局,清晨八点整。

  各科室工作人员已经开始陆续到岗,行政办公室的后勤人员小孙打了个哈欠,扛着新的桶装水往老局长办公室送,一推门才发现他们张局已经沏好了第一杯茶,正神色凝重地打一通电话。

  他们老局长已经年过五旬,十分清瘦,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古董——他老人家上哪去都要自带茶水,平时使一台充一次电能待机半个月的非智能手机,日常上班绝不穿便装,一年四季几套制服来回倒换,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纹路,好似二郎神的第三只眼,那都是他老人家日积月累的“看谁都不顺眼”,笑一次堪比铁树开花。

  办公室里老旧的座机电话有点漏音,小孙半跪在地上撕桶装水的包装,听见电话那头有个人聒噪地说:“领导,我知道这个事现在出在我辖区里,确实是我工作失职,但……”

  小孙觑着张局那两条难舍难分的眉,心说:又出什么事了?

  燕城正在承办一场非常重要的国际会议,现在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和记者都在,不少企业学校都放了假,全市私家车一律单双号限行,所有安保部门都在高度紧张。

  小孙看见老局长从脖子往上开始电闪雷鸣,刻意压低了声音,尽量和缓地说:“南平大道北,离主会场不到三公里,之前开会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月无论如何别出事,最好连路边的流动摊位都清理走,你直接给我弄出一起命案,老王,‘超额’完成任务啊。”

  “可是领导,那是半夜里……”

  “加qiáng夜间巡逻的通知,提前一个月就下发到各单位了,你还想要求犯罪分子也保持八小时工作制作息?”

  “是是,我也不是推卸责任,就是您也知道,花市西区那边本来就乱,外来人口又多……”

  张局耐着xing子跟花市区分局的负责人扯了五分钟的淡,发现那边非但毫无反省的意思,还“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地找借口。他出离愤怒了,毫无预兆地发了火,厚积薄发地一嗓子吼了出来:“我知道个屁!西区不是你的辖区?不是你的地盘?你现在跟我说乱,早他妈gān什么去了!”

  小孙和电话那头的分局长都被他这平地一声吼震得噤若寒蝉。

  张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消火,不小心澄了茶根,“呸”一下把茶叶喷回杯底。

  接着,他伸出“一阳指”,在积灰的键盘上戳出了“扼喉”俩字,内网系统中铺天盖地的新闻截图刷了一屏幕。

  今天凌晨,花市西区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具死相狰狞的男尸,最早被人当成本地一桩猎奇的花边新闻发到了网上,不过网上比这危言耸听的事多了去了,刚开始没激起什么水花。可是花市区分局的领导唯恐敏感时期出事,办了件蠢事——想悄悄把这件事按下去,先是删贴,之后又yù盖弥彰地说是发现了一具死因不明的流làng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