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对杨红这座城还是比较满意的,女人该有的她都有,胸高腰细屁股大,看上去舒服,摸上去也舒服。难得的是又做得一手好菜,上下两张嘴都喂得饱。从结婚起,就是杨红做饭,搬出集体宿舍后,周宁连洗碗的差事也自我罢免了,所以基本上是抄着个手,吃现成的。这样的老婆到哪里去讨?当然,既然是女人,就免不了有女人的毛病,比如不让打麻将啦,不让看huáng带啦,对婆婆不叫“妈”啦,女婿岳母发生争执不站在自己丈夫这一边啦,等等等等。但周宁知道,女人个个都是这样啦,说不定胸没杨红高,眼光还比她高;腰没杨红细,心眼还比她细;屁股没杨红大,脾气还比她大。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广大人民群众都说他这个老婆找得合算,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事业上工作上没得说,又能挣钱,又会管家。周宁这个人还是很听得进群众意见的,别人都说合算,肯定是不会亏了。杨红这个老婆,带到乡下老家去,也十分风光,极大地满足了周宁的自尊心。
不过有一段时间,周宁心下很有点想换个老婆,因为杨红在chuáng上太死板。刚到E市中专上班的那段时间,周宁跟那些单身汉老师一起,看了不少huáng带,长了不少知识,回来后也想如法pào制。但每次都不得其法,最终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却毫无快感。
杨红也听别人说过什么“七年之痒”,但到了结婚后的第七年,正好是周宁调回H市的那一年,他在牌桌上认识的一个哥们,通过另外几个牌桌上认识的哥们打通了关节,把周宁从E市的中专调到了H市一家挺不错的研究所。
为这,周宁把自己的麻将救国论对杨红大侃特侃了好几回:“你不让我打麻将,那是你没战略眼光。我不打,能认识老万?不是老万,我能调到H市来?现在很多生意是在麻将桌上成jiāo的,很多人事调动是在麻将桌上谈成的。你为我搞调动这些年,你认识的那些人有没有为你搞成?还是靠我在麻将桌上认的人。”
所以第七年,周宁是在杨红的眼皮子底下度过的,天天早去晚归地上班,下了班不是被杨红人盯人地锁在家,就是溜出去打牌,然后被杨红发现,抓了回来。吵架也吵,斗气也斗,但出轨还没出。
有人讲起谁谁谁有了婚外恋,周宁总是不屑地说:“这个×人真是有毛病。一个联邦调查局监视他,还嫌不够,还要找个中央qíng报局?跟哪个女人上chuáng不是一样?”说完,还乐呵呵地加一句,“女人三十如láng,四十如虎,只怕他自己的老婆都应付不了,再找一个女人,他那根棍子就那么经捣?一滴jīng,十滴血,多应付一个女人,不知要少活多少年。”
杨红觉得自己的婚姻大概就是这样了,不làng漫,吵闹不断,但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她没想到,到结婚的第十年,却发现了周宁一件风花雪月的làng漫qíng事。
5
杨红发现周宁十年之痒的经过就像一部最没有想象力的小说里的qíng节,“滥”就一个字,好像作者的创造灵感已经完全枯竭,就随手抄袭了一部早已被抄滥的小说,而那部被抄的小说又不知道是抄的哪一本抄得更滥的小说。
二○○○年,杨红剖腹产生下儿子周怡,很快发现又怀孕了,到H市医院去,被那些医生一顿羞rǔ,无奈之中,只好听妈妈的建议,回到家乡去做人流。妈妈帮她找了熟人刘医生,很顺利地就做了流产。刘医生安慰她,说剖腹产后几个月就做人流是很危险,但也不是没人做过。H市的医生骂得凶一些,可能是想让你留个深刻的印象,以后就会特别注意,也是为病人好。
杨红做了人流,就住在老家休息,有妈妈专心照顾,恢复也快些。周宁那时已调到H市,在一家研究所工作,正在忙着评副高职称。杨红准备等他副高职称一评上,就把他调到H大,因为周宁学历低,在H大来评副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H市离杨红的老家不远,坐汽车三个小时就到。周宁就每个星期回杨红的老家看她一次。医生嘱咐流产过后一个月内不得同房,杨红觉得应该严格遵守医嘱,就坚决不跟周宁同房。那次周宁似乎也很体贴,没有死乞白赖地求欢。
有一个周末,周宁说他母亲病了,要回他老家去看看,不能来看杨红和儿子。周宁在家乡待了一个周末,又打电话来说母亲身体仍然欠佳,要多留一两天,研究所那边已经请过假了。杨红想既然婆婆身体不适,那就多待几天吧。周宁从家乡回来后,仍旧每星期来看杨红,与从前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