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还以为,这些药是李祝融高价买来的。后来从李畅那里知道,这些药是从夏知非那里弄到的。
我一直奇怪,李祝融把持着重工,郑野狐家主要在军区和海关,夏知非比他们辈分还高一点,为什么只弄了个不痛不痒的连锁酒店。
原来他管着医药。
我和李祝融说我这个新发现,他整整笑了三分钟,笑完了之后告诉我:“夏知非不是管医药,他是因为家里有个病秧子,所以在医药那一块弄了几条路子。”
我“哦”了一声,继续在纸上写。
李祝融却放下了文件,凑了过来:“老师怎么不问我夏知非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问了你就告诉我?”
他笑着摇头:“老师今晚睡在这里我就告诉你。”
那你还是别告诉我好了。
他见我不上钩,又伸手来拿我写算式的纸:“老师在算什么,还画了函数图。”
“我在算我爸每个月吃药用的钱。”我给他解释:“这种针剂我不知道价格,只能根据几个同类针剂的价格做了个需求量和价格的函数,算出来单位是欧元的……”
他的脸沉了下来。
“老师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以后还要把药钱还给我?”
我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别发脾气,我只是算一算,不是要还你。”看他还是一脸的不慡,我只能无奈地跟他解释:“再说了,我就算想还,我也还不起啊……”
他得意地翘起嘴角:“老师知道就好,这张纸我要没收,以后不许算了。”
我拿他没办法,只能说:“好好,以后不算了。”
他这种脾气,qíng绪都是在心里,越是生气越是藏着。要是什么时候他脸上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只有一个意思:我不慡了,老师,你自己看着办。
我遇到他之前的时候,他脾气虽然也坏,却是直接了当的,bào躁就是bào躁,生气就是生气,却没有这样任xing和蛮不讲理。那时候,有什么事不合他心意,他就只是发飙。但现在,他是摆出一张要发飙的脸,等着我好声好气地过来哄他,而且还越来越喜欢得寸进尺。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这种人是教不好小孩的——他就是个坏例子。我觉得他现在的脾气,大部分是我惯出来的。我当年本来是想着教得他脾气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对付别人。结果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越教他,他越是状况百出,脾气也越来越任xing。而且我越是在场,他越喜欢欺负别人,还动不动就威胁我,要我跟着他去做这个做那个,后来还养成了“老师亲我一口我就……”的口头禅。
就像我那时候给他做饭,本来是想让他营养均衡,好好长身体,结果他反而开始挑食了。每天指定了要吃这个吃那个,在饭桌上挑三拣四,我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他吃。
惯来惯去,他越来越任xing。我本来还以为过了十年他这么自律了,坏毛病应该都改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因为我陪我爸妈住在学校,天天上班,只能星期六星期天跑来他这里,因为晚上还要跑回去。他很是不慡。吃饭的时候挑了一堆葱蒜出来还不算,专拣着一道泡椒白笋的凉菜吃。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低声劝他:“你别老吃这个,等会胃痛……”
他哼了一声,不搭理我。
我给他夹菜:“你吃点鱼,那个菜太辣了。”
“我不吃鱼。”
“jīròu吃吗?这道芦笋是我刚学的……”
“我不吃芦笋。”他一脸不慡,瞥了我一眼:“你不是吃完饭就回去吗?”
我拿他没办法,给他夹了一堆菜他也不吃,结果吃完饭,我还没洗碗,他就开始捂着胃了。
还好我煲了汤,端来给他喝,又找了胃药,结果他全部不肯吃,一脸倨傲地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一张脸冷得像雕塑。
“你总得吃药啊?”我蹲在地上劝他:“你这样的脾气怎么行,生气也不能不吃药啊。”
“你不是要回去吗?快走,等会天就黑了。”他说完,重又抿着唇,一脸坚决地看文件。
他就是算准了我狠不下心。
他身上有伤,最近工作又重,天天跑去R大找我,我也看不出他瘦了没有,只觉得那侧脸简直一丝多余的ròu也没有,脸色苍白,越看越觉得他现在胃疼得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