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生_作者:谦少(34)

2016-12-15 谦少 豪门总裁

  只是我太可笑,直到这个时候,还在竭力地想让他“听懂”。

  我说:“小哲,我大概没有和你说过我爸妈的故事。”

  “我爸,一辈子都在学物理,他脾气很怪,别人在乎的事他不在乎,他在乎的事,却是说一不二的。我妈一辈子都在迁就他。我爸也迁就我妈,我妈不喜欢烟味,他就不在家里吸烟。过年的时候,我们爷俩都蹲在楼梯里吸烟。他们也吵架,也会整个月整个月的不说话。但是他们也这么过来了。”

  我说:“小哲,两个人相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以前遇到事的时候,我总是想,我迁就你一点,再退让一点,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累的。我也会想,为什么你不能退让一点,哪怕一点也好啊?我一直等,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等到。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能立刻死了就好了……”我闭了闭眼睛,喉咙里像是梗着一团棉花,我等了很久,直到鼻子里那点酸意退下去了,才缓缓地说:“小哲,如果我们这算是在恋爱的话,就分手吧。如果不是,你就放过我吧。”

  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安静地看着我。

  我说完之后,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以前,许美……”

  他只说了四个字,就闭上了嘴,他抿着薄薄的嘴唇,许久,才说:“你上楼去吧。”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亘古存在的雕塑,不会为任何人动容。

  许美媛,是他的母亲。

  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的母亲,也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可以用来说的东西。她除了生下他之外,再没有为他做过任何事。

  我是普通家庭里长大的。见到他母亲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世界上也会有这种母亲。

  我记得,我们的事被他爷爷发现,那个让人惧怕的老人把我叫到楼上说话,命令他站在客厅里等。我下来的时候,他妈正好回家。保养得宜,眉毛和嘴唇都很像他。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司机样的人物,手上提着许多购物袋。

  她一进门,就汹汹地朝李祝融走过去,她穿细高跟,脸上满是怨恨,低声骂他:“你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这下你叔叔该高兴了……”

  而李祝融,也只是倨傲地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这个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样的母亲,在他高中开学的时候,还打扮得体地跟着他。穿梭在那些和她同等阶级的家长中,微笑着,和那些家长抱怨着他不愿意和家长说话,扮作一个最温柔的母亲。

  我说我恨他,其实是假的。

  去过他家之后,我对他就恨不起来了。

  也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时间。

  一直很想和他说:很抱歉,没有让你早一点遇见我。

  但是总也没有说,因为太矫qíng了。

  因为这世界上最滥俗而又最廉价的四个字,就是相见恨晚。

  -

  我又被李祝融关了起来。

  说是关,其实也不恰当。因为他这些天似乎都不是很忙,经常带着我去跑步。他bī着我跑山上的台阶,他穿着休闲的衣服,长手长脚,一个人跑得远远的,然后站在高处悠闲地等着我。

  他有时候甚至会不自觉地笑起来,明明是那么冷硬的一个人,笑起来眼睛却眯着。他嘴唇薄,笑起来上翘的弧度很明显,整张脸都温柔起来。

  但那也是有时候而已。

  大部分时候,他穿高级定制的西装,从肩到背再到腰,留一个笔挺冷漠的背影,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这样站在窗边,不动,也不说话,我想他也许是在发呆。

  但是发呆对于他,是很奢侈的事。

  他总是忙,电话,文件,会议,他有时候深夜才回来,轻手轻脚洗了澡,轻手轻脚上chuáng——对他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行为。

  我们很少说话,他在楼上的书房有很多书,我可以随意拿来看。我像是在整天整天地看书,其实,如果他在旁边,我看书是看不进去的。

  我的日子并不难过,我甚至是舒适的,但是我并不安心,我像是小学时候放了学去同学家里玩,玩得开心,但是总是不经意地看窗户,因为外面天已经黑了,罪恶感让人不安。

  我想大概很久之后,我都会记得这段日子。<

  四月十三,早上一直在刮风。他抓了我去跑步,下山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很小的毛毛雨,沾在脸上才感觉到的那种。走着走着,他忽然把我拉过去,裹进他风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