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若不住点头,豹子捂着嘴看房顶。
「然后,和棺液也有点关系,李老先生刚刚告诉我棺液可能是因为墓中水蒸气渗入而形成的。」林少湖说:「条件所限,我只是初步化验了一下,棺液里氯化钠的含量很高,巩的含量也很高,还有一些化学成分我查不出来了,估计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丹药溶化在里头,古人常常会做这种事。」
夏明若对豹子说:「听明白了吗?意思就是这个人被腌过了。」
豹子喉头耸动说:「你不要再讲了……」
这时候楚海洋推门进来:「咦?明若你又瞎蹿。少湖老师,东西找来了。」
「啊,谢谢。」林少湖从他手中接过一枝银簪。
「狗剩偷来的,他奶奶的宝贝嫁妆,文革时差点被当四旧破掉。」楚海洋笑着说:「你看怎样?」
「那我得快点儿用,以免有人挨打。」林少湖说着便取了只试管来,管里有一些褐色溶液。
林少湖把银簪扔进了试管。
夏明若瞬间明白了:「有毒?!」
「哎,」林少湖把试管举高,凝视着:「没有实验室,有古老的智慧……嗬……嗬!看见没有?」
三个人连忙围过去,林少湖将簪子取出,只见原本明亮的银饰,一端却微微发了暗。
「硫化银,」林少湖说:「古代砒霜提炼不纯,常常含有硫,硫一旦遇到银,就会产生化学反应,硫化银就是黑色的。」
他摇头笑笑,将银簪清理gān净还给楚海洋:「职业病,我从他胃里刮下一了点东西,没想到猜中了。」
「我去喊老师!」夏明若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被人以粗bào方式从chuáng上拽起来的老头撞进了门:「毒死的?!」
「啊,」林少湖说:「有可能。」
「怎么解释?」老头问。
「因为他脖子上还有刀口。」林少湖说:「毒xing没发作时,因失血过多而死也有可能。」
老头找了张凳子一屁股坐下,因为地窖储冰,所以人人都裹了件厂里借来的大棉袄,看起来笨拙可爱。
「死于非命?」老头喃喃自语,然后才对林少湖说:「还有什么qíng况,你一并告诉我。」
林少湖就翻着他的记录本一条一条往下念:「有动脉硬化症;脊椎不好,有增生;胆囊涨大,里面有十三粒结石,腹中有饶虫卵、鞭虫卵……」
豹子冲出门外,余音袅袅:「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不要!不要——!!!」
「以上。」林少湖平静地合上记录本。
老头沉默着,半晌方开口:「这个人不是杨昭。」
杨昭是元德太子的名字。
说起隋,一般人都知道两个皇帝:文帝,炀帝。其实隋代满打满算有五个皇帝,杨广后还有他的孙子恭帝杨侑,杨侑后还有杨浩,杨浩后还有皇泰帝杨侗,当然后几个都是傀儡,都是身不由己的小孩子。
杨昭就是恭帝杨侑的父亲,大业二年(606年),死在了太子行宫里,比自己的父亲隋炀帝杨广还要早十二年。
林少湖问:「杨昭去世时多大?」
「很年轻。」
「那肯定不是了。」林少湖说:「我看了一下这个人的牙,他的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上。」
那他是谁?
「不知道,」老头況:「而且,不一定姓杨啊,毕竟我们有一样东西没找到。」
「什么?」林少湖问。
「墓志。」老头说:「掘地三尺,至今不见踪影。」
此话出来,众人一阵沉默。
林少湖摘掉手套,脱掉大褂,夹起工具箱:「李教授。」他把记录本jiāo到老头手上:「到此我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我先行一步。」
「啊?」老头问:「去哪儿?一起走嘛,我们明天就开始和河南省方面jiāo接工作,三天后也启程回去了。」
林少湖没有回答,夏明若倒笑起来。林少湖命:「不许说。」
夏明若笑眯眯:「我不说。」
老头好奇不已:「打什么哑谜呢?去哪儿?」
楚海洋连忙捂起夏明若的嘴,林少湖走过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海洋,北京见。」
楚海洋说:「一路顺风。」
「那是当然。」林少湖向老头鞠了个躬,掀开地窖的隔热帘走了出去。
老头望着直发呆,问学生们:「大半夜的,他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