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某只孔雀男就差开屏以示欣喜了。
“你没漱口。”
“……”
两人梳洗完毕,自然是不敢再吃罗宅的早点了,趁着院子里没人,他们招呼也没来得及打,就直奔丁一茶楼而去。
结果刚进茶楼,还没等他们坐到昨天的包厢里去,就见闹哄哄围在一起下棋的人群前,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杵着拐杖坐在那,一见秦淮和莫盈盈,眼神凌厉:“年轻人,从外面来镇子里的?”
他声音不大,但是却在喧闹的人声中格外清晰,莫盈盈和秦淮身形一顿,已经反应过来此人是谁——八成便是罗万松失踪前的至jiāo好友丁一。
两人都不想引起众人的注意,便迅速靠近老人,秦淮低语道:“是的,敢问这是丁先生吗?”
丁一慢腾腾地站起来,莫盈盈瞅着不远处丁梅似乎忙得不可开jiāo,都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叹口气,伸手去搀着丁一——要从丁梅那种没大脑的女人嘴里套出点事qíng来绝对要比眼前这根老油条容易得多。
“随我去后院吧。”丁一也没组织莫盈盈的搀扶,只是脸色好看了些:“我总是想着,这么些年,总算是有人来查这个大事儿了。”
两人听到老人这句话,都是一喜,看样子总算是找对人了!
丁一茶楼的后院用一个深蓝色的布帘遮住,挑开布帘,就是一个小巧的四合院,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还是gān净整洁的。
老人将他们领进主屋,屋子是背阳的,有些yīn冷,丁一坐在炕上将一个大棉袄子搭在腿上,有喝了口茶,才斜眼打量着坐在他斜对面的两人。
秦淮和莫盈盈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先说话的,只能慢慢等着。
丁一一口一口将整杯茶都慢慢喝完后,才抬头看着二人:“从T市来的?”
秦淮咳嗽一声:“我们从C市来。”
丁一冷哼一声:“你们个小娃娃,骗骗那罗宅子里面的张罗还绰绰有余,骗我丁一?”他挥手:“不说实话就从我这茶楼里滚出去,老子就知道那个郭老太婆这些年还没死心,要来找万松的下落。”
他知道的内/幕似乎极多,秦淮和莫盈盈思量片刻,只能点头:“我们确实是受罗老夫人所托。”秦淮说到。
丁一笑笑:“她这些年派出来的人都是一群废物。只知道和张罗那个糟老头子纠缠,殊不知张罗就是当年……”说到这儿,他似乎自知有些说漏嘴,很快便转移了话题:“我和罗万松jiāoqíng也有个四十年了,当然,是算上他失踪的这三十多年。”
丁一不由回忆起了四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文化大革命的风cháo刚刚过去,斗地主斗财主,财富积累了百年的罗家深受其害,那时候的罗家鞋厂的接班人正是罗万松,万事萧条,百废待新,他第一次在这个茶馆见到罗万松的时候,他一个人喝了一盏苦茶,家族的困境让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愁白了头发。
丁一还记得自己问过他,打算怎么办。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当时罗万松沉默了很久,罗家的困境整个清澜镇都是知道的,除了一个空壳子厂子还有一个百年老宅,恐怕就是清澜镇寻常的百姓都比被红卫兵洗劫一空的罗家要有些家底。
那个男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只能用罗家的老规矩了。
说完,扔下几分茶钱,披上厚重的破棉絮大衣便走出了茶馆。
然而,约莫过了十多天后,就听闻镇北的罗家近乎倾尽了家产,让罗万松热热闹闹的娶了外头城市里的女大学生郭英,那一路的pào仗声和可以营造出来的喜庆让丁一至今都记忆犹新。
罗家那一场婚礼,大约是清澜镇那些萧条岁月中最盛大的一次了。
很久之后,丁一问过罗万松,当时他们已经算得上是朋友,而且罗家的鞋厂已经渐渐步入正轨。
他问他,为什么那个时候一定要娶郭英。
罗万松的脸在四十年前的烛光下惨白,他回答他,罗家自有罗家的规矩,而且那个女孩子嫁得心甘qíng愿。
什么叫心甘qíng愿?丁一问。
罗万松回答他,郭英说喜欢他,嫁给他心甘qíng愿。
当时的丁一还嘲笑罗万松:“你说得好像罗家是个大火坑一样,瘦死的骆驼大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