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暖想到这个唯一的解释,就有一些坐立难安起来。
合卺酒后,是整个婚礼仪式里面,最有意义,也是寓意最吉祥的一环——解缨结发礼。
言欢和另外一个伴郎两人,同时剪断了两位新人的一缕头发jiāo由新人。迟暖和黎君昊一起,用红线将头发系在一起,放入锦囊中,jiāo于司仪放好。
行礼时,司仪再一次致赞:“侬既剪云鬓,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此结发之礼,也是后世苏轼的《留别妻》中,唱响古今的一首诗作中头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高堂之上,黎狄一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双在时光中晕染着沧桑的双眸,在看到迟暖和黎君昊结发之礼后,唇角浮现出一抹淡淡而安详的笑容。站在他身旁的芳姨,依旧是如常一般,浅浅淡淡的笑容。只是细辨之,那笑容里多了几分喜气。所有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秦袍装扮,唯有同样站在黎狄椅子后面的黎慕婉。一身黑色的luǒ肩晚宴服,华贵庄重间,总有一点与婚礼格格不入的感觉。
结发之后,迟暖在司仪的搀扶下,缓缓地从地上站下来。她清楚的知道,接下来是拜天地的一环,迟暖看着高堂之上,与黎狄隔着一张桌子的空位置,一时间怔怔无言。
姑姑说会来的,她就一定会来。这些年来,姑姑从来没有骗过她。她始终坚信着,可是为何,姑姑还是不来呢?
在迟暖犹豫着要不要让言欢去打个电话催促一下迟惜弱的时候,从礼堂大门口,走进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云鬓高挽,红裙翩然。闲庭信步,分花拂柳地款款走上前。一举一动,风姿卓绝,让看者挪不开视线。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却似浑然未曾发现一般,从容淡然地行走在火红色的地毯上。绝美清冷的脸上,浮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在行至门槛时,一双皓玉一般的手从宽大的袖子探出来。十指芊芊,葱白的手指与红袍相辉映,衬得一双玉手霎时可爱动人。
妇人即使保养得再好,那张倾城的面孔上还是留有岁月的丘壑。在众人感慨于美人迟暮之时,却又不得不赞叹即使这样,却丝毫难掩她一身倾世风华。若是再年轻一些,这样的美妇该死如何的倾国倾城。恐怕比之今天的新娘子,还要美上几倍。
迟暖在一众惊叹声中,转过身望去。却见迟惜弱唇角含笑,看过来的眸光似悬于天际的清冷月光,冷冽却又如此孤傲。
这一刻,她的心里开始质疑起来。
这是她娴静温柔的姑姑吗?为何会让她,觉得仿佛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究竟哪边不同,一时间迟暖竟说不出来了。
***************************
迟惜弱款款走进黎宅大厅,阔别三十年,她终于再一次,名正言顺地走进这里。这一刻的迟惜弱,高昂着头颅,一脸从容而自傲的笑容。配上她保养jīng致的面容,灼灼风华竟不减当年。似乎在岁月的沉淀下,她越发的出众了。
“她……”当黎慕婉看到迟惜弱的那一刻,jīng致的柳眉顿时倒竖起来,她怒目地直视着走上前的迟惜弱,当场就差发作。幸好,身旁的芳姨及时将她拉住,止了她要说的话。
黎慕婉在芳姨的提醒下,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不发一眼的黎狄,最终将一腔怒火憋了回去。虽是这样,却怒火未消,狠狠地瞪着迟惜弱。那眸光,宛如恶shòu一般,恨不得将她拆了吞入腹中,也难解那心中的一腔愤怒。
迟惜弱好似浑然没有注意到黎慕婉的瞪视一般,径直地走到黎狄的面前,唇角微微地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黎老爷,惜弱有事耽搁来迟了,望见谅!”
“仪式刚刚开始,邵夫人请入座!”黎狄面色不变,淡淡地回道。
“是,黎老爷!”迟惜弱微微一笑,走到黎狄黎狄侧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迟惜弱刚一坐下,黎慕婉也是在这一瞬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竟然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改头换面再一次名正言顺地进家门!
迟惜弱,你狠,你狠!
***************************
迟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见迟惜弱入了座,她才回过神来。
共拜天地之后,是jiāo换信物。迟暖将腰带上悬着的玉佩取下来,与黎君昊腰带上的玉佩jiāo换。而这时,旁边的司仪对着新娘祝贺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接着又对着新郎说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这段需要白话文不,米觉得这个应该都看的懂的。还是补上一段大白话吧,南山有棵弯弯的树,长满野葡萄。新郎真快乐,可以安享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