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眼泪滚滚落下,心在这瞬间,好像是被人凿开了一个大dòng。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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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惜弱死了,这个噩耗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地让迟暖一点准备都没有。当晚,她坐在迟惜弱平常睡的chuáng上足足坐了一晚上。脑子里,全是从小到大,跟着迟惜弱发生的一幕幕。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和迟惜弱还在乡下,那个时候她很调皮,还有着极度捣蛋的坏脾气。在迟惜弱上课的时候,总是坏脾气地捣乱,哭嚷着说饿。迟惜弱一向对其他孩子严厉到不行,但是每次看见她这样,她总是硬不起脾气对她呵斥。无论在什么qíng况下,总是俯下身,抱着她对她说,熙儿乖乖,熙儿不饿,乖乖听话!
每天晚上,迟惜弱都会给她讲一个童话故事。她总是有那么多为什么,例如每次都会问,为什么青蛙变成了王子,公主才喜欢,为什么公主就不直接喜欢青蛙呢?为什么灰姑娘非要把自己打扮成了公主,才能得到王子的钟qíng呢?如果灰姑娘没有打扮成公主的样子,王子是不是就不喜欢她了。这样说来,王子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色láng?
每一次,迟惜弱都会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不过知识渊博的迟惜弱不会说,你问这么多为什么做什么?她会很认真地对她解释说,世人皆为色相所迷。没几个人,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注意到你的内在。所以,女孩子最先要注重自己的外貌,接下来再去注意内部的jīng神文明建设。
如果没有黎慕婉揭穿这么多谎言,她永远只会知道,她的姑姑是一个正直、善良、大度、温柔、睿智、优雅……一个浑身散发着正面能量,让所有人喜欢、并愿意深jiāo的魅力女人。而她对她,更是膜拜至极。她把她当成自己人生的目标,把她当成自己的信仰。从小到大,她从她的言谈举止中,模仿她的自信、她的高贵、她的才学还有她为人处世,她所有的一切……
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有迟惜弱一半的优雅,就已足够!
她不明白,这样高贵的女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彻底毁了形象;怎么就一夜之间,由恩人变成了杀父杀母的仇人。
她刚刚想要恨她,想要开始恨她。她就这样走了,随着她的离开,她发现她的记忆中,全是她的好,她恨不起她来。
从chuáng沿边上站起来,她缓缓地在迟惜弱所住的房间里转着圈圈,想象着她曾经在这个房间走来走去的模样。她优雅迷人的身影,充斥着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怎么都散不去。
在眼泪再一次漫过眼帘的那一刻,房间的房门被人敲响。她恍惚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她好像回到了在云城的那些年里,迟惜弱常常在节假日的早晨,敲开她的房门,对她柔声唤道:“暖暖,小懒猪,该起chuáng了!”
“姑姑!”
祥嫂刚一推开房门,就看见迟暖含着眼泪,眼神灼灼地看着门口。直到她听清楚她嘴巴里的轻唤声后,祥嫂心,再一次压抑地难受起来。
“暖暖小姐,你那天的行李箱,我给你拿上来了!”祥嫂提着行李,走到迟暖的面前,轻轻地放下之后,对着迟暖柔声说道。
迟暖看着身下大大的长方形的行李箱,忆起这个行李箱的来历,她的心溢满悲伤。她缓缓地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行李箱的箱皮。
“这个行李箱,还是姑姑在我高中的时候,送给我的。它跟着我和姑姑,走过很多地方的!”
她念旧,很多东西就算是用地很旧了,款式过时了,她也舍不得丢。对她来说,习惯一样东西,或许很容易。而若是让她改一个习惯,则需要用双倍或者更多的时间来适应。
“暖暖小姐!”祥嫂看着迟暖,老脸上闪过一抹怜悯。
“我没事,祥嫂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年纪大了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迟暖站起身,哽咽地看着祥嫂,柔声说道。
“暖暖小姐从小就懂事,不需要他人cao心,这点我是放心的!”祥嫂看着迟暖,微笑着说道。
迟暖低着头看着行李箱,好一会儿后,才又抬起头,看着祥嫂,问道:“姑姑,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没有!”祥嫂缓缓地摇着头,目光悲悯着看着迟暖,轻声又说道:“自从你那天离开之后,夫人的身体就再也没有撑得住,一直在医院里昏睡到昨天晚上。我连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