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乐乐没有再咳嗽,睡得很好。她却睡得断断续续,总是时不时地会醒过来看一眼怀里的小宝贝,直到快天亮了才真正睡着。
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桑子衿竟然看见乐乐用小胳膊撑着脑袋,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她连忙坐起来看看时间,有些内疚,“乐乐是不是饿了?”
“妈咪!”乐乐跟着坐起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嘘——”
“怎么啦?”桑子衿跟着她压低声音。
“声音一大我就醒了!醒了妈咪就不见了!”乐乐嘟着小嘴,认真地说。
桑子衿把她重新搂在怀里,抿了抿唇,低低地说:“不是,乐乐,你没在睡觉呢。妈咪真的在这里。”
大约是怕她不信,她伸手,轻轻掐了掐女儿脸颊,“痛不痛?”
“有一点儿。”
“痛的话就不是梦啦。”
直到此刻,小姑娘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仰着小脑袋看着妈妈,长长的睫毛忽闪了数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妈咪……你和爸爸都是坏蛋!你们都不来接乐乐!”她一边哭一边还把眼泪鼻涕往桑子衿胸前蹭,“爸爸……爸爸说了马上来接乐乐的!可到现在都不来……”
桑子衿被她哭得一颗心都要碎了,偏偏此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抱着乐乐,低低地说:“乐乐,对不起。”
小丫头耳朵很灵,立刻听见了,伸手擦了擦眼泪望向桑子衿,“妈咪,那你这次会带我回家吗?”然后小家伙自己加重语气重复一遍,“嗯,妈咪你也很想我吧?一定要带我回家!”
桑子衿重新将她搂紧在怀里,下颌在女儿软软的头发上轻擦,只觉得这一刻这样幸福……却又这样无助。她想不顾一切地把孩子带回去,可是方嘉陵又怎么会同意呢?
手足无措之间,有人敲了敲门,桑子衿镇定了一下,“进来。”
是方嘉陵,他站在门口拍了拍手,明显是在对乐乐说话,“乐乐,去吃早饭了好不好?”
乐乐倒是乖乖抬了头,叫了一声“方叔叔”。
桑子衿是有些惊讶,却没说什么,只是从chuáng上起来,“乐乐,我们去刷牙了。”
她给女儿换好衣服,将她送进卫生间让她自己刷牙,不防身边淡淡的声音,“是不是很想回到以前,和她一起生活的日子?”
桑子衿抽了抽鼻子,点头。
“不如这样吧,子衿,”方嘉陵压低了声音,静静地说,“我们结婚,你还是能看着乐乐长大。”
数秒之后,他如愿以偿地看着桑子衿吃惊到无语的表qíng,哈哈大笑。
桑子衿只觉得脊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勉qiáng说:“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方嘉陵镜片后边的眼睛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如果我是认真的呢?”
桑子衿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方先生,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吃完早餐,桑子衿陪着乐乐画了蜡笔画,小家伙到底还病着,很快又睡着 了。等到将她安顿好,阿姨过来说:“桑小姐,先生在起居室等您。这里我来守者吧。”
起居室里方嘉陵安然坐着,奶白色的茶几上放着两杯咖啡,他示意她坐下, 如那时桑子衿在公司第一次被约谈,他戴着眼镜,秀气斯文,眼神却又难掩锐利。
桑子衿在他对面坐下来,听到他说:“萧致远已经把前后经过告诉我了。子衿,谢谢你,这四年的付出。”
桑子衿本想说“是我应该做的”,想想又觉得不妥,最后只是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她抬眸,望着眼前沉默的男人,诚恳地问:“方先生,有一个问题,请你一定要回答我,好吗?”
“我知无不言。”他笃定地说,“这是应该的。”
“我想知道……姐姐的事。”
“我本就不想瞒你,你应该知道的。”他轻轻点了点头_却发现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顿了顿,倾身端起了咖啡,素来明睿的双眸,此刻竟然有些失焦,“这套杯子,是那个时候……你姐姐陪我去选的。”
轻薄的瓷杯被放在手中端详,素色,不容许一丝瑕疵,向来是夏子曼的偏爱。 许是回忆到过往,方嘉陵表qíng愈发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