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致远静静听完,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爸爸,当初我让权给大哥,没有一个字的抱怨。”
老爷子听了,思索良久,脸上的神qíng亦有几分变幻不定,神色冷淡下来:“你这是在bī我?”
萧致远探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茶盏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qíng,他却只说着无关的话题:“爸爸,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带了您最爱吃的海鲜。大家一起吃饭前,哥哥咳嗽了一声,你立刻让阿姨炖冰糖雪梨,毫不犹豫的把所有海鲜和鱼都撤了。”
老爷子怔了怔,看了他一眼,却又像是穿透了他的身体
,望向很远的地方。其实这个小儿子更像他的母亲,清俊消瘦,仿佛是他的母亲将自己的痕迹更深的烙在了这个儿子身上。
书房里的灯光落下来,静谧如水。
他的脸色并不好,带了几分惨白,额角的发丝落下来,依稀还有些汗津津。他不是没有看到父亲的表qíng,于是声音却带着几分漠然和讽刺,径自转了话题,若无其事:“收购的事我会尽力,但是有些决定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还是会遇到阻力。”
“你让我想想。”老人闭上眼睛说。
心底一根一直绷得很紧的细线终于稍微松了松,萧致远知道父亲已经妥协了。他本该觉得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觉得越发的孤独。
门忽然被重重撞开了,还伴随小女孩清脆高兴的声音:“爸爸,你回来啦?”
乐乐蹦跳着跑过来,一骨碌爬上萧致远的膝盖,歪着头问:“爸爸,你给我带礼物了吗?”
“爸爸放在车里了,晚上拿给乐乐。”萧致远忍不住抱着小女儿,小家伙身体软软的,他拨拨她的头发,“有没有听爷爷的话?”
乐乐在他怀里扭身,望向爷爷:“爷爷,我是不是很听话?”
老爷子看见小孙女,早就笑容满面,仿佛忘了刚才和儿子之前的对话,点头说:“听话。”
“爸爸,妈妈呢?”
萧致远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妈妈也回来了,在家里。”
机场里人来人往,无数人在这里短短的jiāo汇一瞬,又各自分开。从喧嚣到寂静,子矜坐在机场咖啡店,喝了整整四杯咖啡,终于等到深夜登机的时刻。
特价票的座位狭小,连腿都伸不直,她缩在靠窗的位置,听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沉沉睡了过去。
眼前依稀看到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正在输液。药水一滴滴的落下来,她疑惑着走上前……那张脸熟悉到她永远不会忘记……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推了推他:“喂?”
没有反应。
她弯下腰,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肌肤冰凉,一切都像是死了一样。
她忽然有些惊慌起来,用力推他:“萧致远,你醒醒!”
他没有任何反应。
“混蛋!萧致远!”那丝惊慌很快扩散开,蔓延到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她有些歇斯底里起来,“混蛋!你给我起来!我们还没离婚——你给我起来!”
“小姐?小姐?”有人在耳边低声唤她。
子矜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旅客体谅的看着她:“
夜间航班是很累的,刚才做噩梦了吧?我看你全身都在发抖。”
子矜勉qiáng笑了笑,低低的说:“是啊……”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脸上湿湿的,大约是在梦里被吓到了。她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恨恨的想,萧致远这个混蛋,梦里也不让她安生……胡思乱想的时候,飞机着陆了,时间是凌晨四点。
子矜坐上出租车,看看时间,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估计就得去上班了,手机依旧毫无生气的躺在口袋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乐乐接回家……病有没有好一些?
门锁滴答一声,子矜打开玄关的灯,第一眼望向地毯。
上边空空如也,一双鞋都没有,乐乐和萧致远都没回来。
她疲倦的往沙发上一坐,望向落地窗外墨兰的天空。挣扎了许久,才起身找出了充电器,连上手机,手机屏幕上终于出现了绿色的充电条。几乎同时,震动声、短信滴答声如同cháo水般涌进来,子矜定睛一看,整整一屏,都是Iris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