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衿看着他,心底很清楚,他是怕自己敏感,有意不看着自已,想要尽量模 糊地避过这个话题。她忍不住笑出来,“喂,听起来像是……你绕了着大弯,目 的是不放心我在上维的表现?”
他抬起头,低低叹口气,“以为我希望你出国读书?那就得隔着好几个月才 能见一次了。”
桑子衿皱眉看着他。
他放下筷子,隔着桌面握住她的手,极认真地说:“子衿,以前的二十多年,我没遇上你,可是以后,我会好好工作,然后让你过得好一些。”
店里的风扇呼啦啦地chuī着,似乎把什么沙粒尘埃chuī到了眼睛里,桑子矜连忙眨眨眼睛,过滤掉那种酸酸的感觉,沉默了好久,才嘴硬说:“我也不觉得多辛苦……”
他是一时qíng动才脱口而出,见到桑子衿的表qíng,知道她心底伤感,连忙改口, “其实这还不是我的最佳方案。最佳方案是,子矜,你一毕业就嫁给我吧?”
桑子衿至今记得那天他说的这句话,小饭店里油腻腻的,吊扇嘎吱嗔吱地响着。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宇神色却是无比的认真,唇角抿起的那丝坚毅一览无 遗,仿佛不是玩笑话,而是真正地在向她求婚。
她微微红了脸, “你小心我真答应了。 ”
那丝坚毅转而化为了宠溺与纵容,他笑起来,“那这次不算。我就随口一提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真的求婚我还得好好策划呢。”
后来……一直到那件事发生,桑子衿都没有再等到萧致远的求婚。或许他是忘了,又或许,他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当然那个时候,她恨他入骨,甚至早就忘了,当初他那样承诺过她。
桑子衿并未有多少犹豫,早就下定了决心。自小到大,孤独、领养、被放弃……这些事早就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琉璃易碎,彩云易散,旁人的爱,始终是旁人的。你若想依赖,到了失去那一日承受的痛苦,便怪不得别人……能继续上学自然是好的,她感激萧致远对自己的煞费苦心,可也不会依靠他生活。
萧致远回想起桑子衿表qíng,多少猜到了她的想法。或许她是想给自己一段缓冲时间,才没有选择立刻开口拒绝。他微笑着揉了揉眉心,被她拒绝并没有什么,可是……他要花多少时间,小丫头才会选择彻底相信自己呢?
“萧总,老爷子还在等你汇报qíng况呢。”助理是新提拨的年轻人陈攀,他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了看上司,“现在过去还是明天再去?”
“现在吧。”萧致远看了看时间,不经意间又说,“对了,接下去这段时间公司要好好整顿,总经办这边人员尽量jīng简,无关人员可以安排到别的部门去。”
“那我得了子曼商量一下。”
“嗯,你们去办吧。”萧致远看着窗外,嘴角边露出一抹含义莫名的微笑。
翌日,桑子衿去上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分配在总经办的三名实习生都被安排去了别的部门,包括她自己,被调去了人事部。收拾东西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不复之前八卦热闹的气氛,反而带出几分凝重来。大家都在埋头苦gān,仿佛人人自危。
就算是半个局外人,也体察到了这里气氛的不同寻常。不过桑子衿也没什么心思去探究其中的原因。人事部的杂事显然比之前还要多得多,桑子衿下班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临走前,她听到两个同事在低声说话:“现在还在招人呢……唉,也不知道招那么多人gān吗。没准下周就又变天了呢……”
桑子衿走出大楼,抬头看看半空中的某一层,依旧灯火通明,犹如白昼。萧致远还没有下班吧,吃了晚饭没有……她踌躇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声,身后一串车灯晃了晃。
夏子曼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示意她上车,比着口型说:“吃饭去。”
桑子衿跳上车,一边拉上安全带,随口问:“姐,公司的气氛怎么怪怪的?”
夏子曼轻描淡写,“最近公司遇到了些麻烦,人心不稳,也是正常的。”
“什么麻烦?”
夏子曼伸手去揉揉妹妹的头发,笑,“没看新闻?光科有意向收购上维,这个已经得到对方高层的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