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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十四、倪曜 …
2009年4月15日天气大雨倾盆
我站在滂沱的大雨中,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祁沐风面色铁青地站在雨中,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正抬着一口jīng致的白漆木棺材,慢慢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整个人仿佛魇住了,隔着重重雨幕,隔着生死茫茫,隔着彼岸忘川,我好像看到筱乔站在世界的另一端,静静地微笑,轻轻地挥手,决绝地转身,就这样消失不见……
我疯了似的冲过去,扑倒在那口jīng致的棺材上,我嘴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筱乔!筱乔!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你快起来啊!”
我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怕,只知道所有的工人被我吓得将棺材掉在地上,只知道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哭得死去活来,只知道祁沐风的拳头狠狠地挥在我的脸上,我一下栽倒,殷红的鲜血流淌在水泥地上,瞬间被嚎啕大雨冲洗得gāngān净净。
“倪曜,你给我滚!我不会让筱乔见你,你给滚!”他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踹我的肚子。
那一刻,我顾不得疼痛,羞耻,身价,尊严。我像一个乞丐一样,死死地抱住他的腿,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跪在无qíng的大雨中,我拼命地哭喊着:“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看她一眼,就一眼,我求求你。”
“你给我滚开!”他毫不留qíng地一脚踹开我,拎着我的衣领像只发疯地野shòu怒吼道,“我找了你整整一个星期,你早gān什么去了?筱乔为了你这个混蛋离开我,孤身一人找了你大半年。倪曜,整整半年,她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你,她怎么会积劳成疾,肝脏又怎么会出现排斥反应?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上海过你的日子?为什么非要来找她?为什么又跑来gān扰她?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狗娘养的混蛋!”
他一边骂,一边用脚狠狠地,劈头盖脸地踹在我身上。我没有还手,一下都没有。
这一刻,我宁愿他打死我,那我就不用再忍受这几乎要将内脏倾倒而出的痛苦。
嘴里慢慢有了铁锈的味道,冰冷的雨水击打着我滚烫的皮肤,被bào力殴打的地方渐渐变得麻木。
我蜷缩在地上,蜷缩在冰冷的雨水中,幸福地想着,筱乔,等等我,我就要来见你了,你的曜就要来见你了。huáng泉路上一定很冷,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了,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耳边渐渐有了脚步声,接着越来越多,似乎有人在喊:“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我要报警了……”
那股殴打我的蛮bào力量终于停止,打我的人淬了我一口吐沫,转身就走。我使出最后的力气,用染满鲜血的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脚,颤抖着,用微弱的声音苦苦哀求道:“求求你,让我看她一眼,就一眼,我求求你。”
我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将头狠狠地磕在水泥地上,嘴里不断地哀求着:“我求求你,就当你可怜我,行行好,求求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跪了多久,磕了多久,当我失去意识的时候,看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自己的嘴里喷涌而出,在青灰色的地面上,肆意绽放着,好像一簇绝艳的花朵……
2009年4月22日天气晴
我在医院睁开眼睛,医生告诉我,我的肋骨断了两根,有内出血现象,已经昏迷了一个星期。
我要求立刻出院,医生说,我的断骨没有长好,现在出院很危险,断骨会在移动中触伤内脏。
我说,是死是活那是我自己的事qíng,不用他cao心。
我缠着绷带,换下病服,之前穿的衣服已经由医院的护工洗gān净熨好。我穿回自己的衣服,付清住院费,弓着腰,忍着剧痛,满头汗水离开了医院。
我来到西雅图的黑市,用剩下的全部积蓄买了一把手枪,然后来到华盛顿湖边那座美丽的别墅,来找祁沐风。
我敲开他的家门,这个伤心yù绝的男人满脸愤怒地望着我,然后,我用手枪对着他的头。
我对他说,我不想伤害他,我只想见筱乔。
他先是一怔,接着狂笑不止,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我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他已经将她的骨灰吞进肚子里,她一辈子都别想离开他。
我浑身抖得像筛子,不可抑制的冰冷和仇恨像可怕的蛀虫粘附在我的脊椎骨上,还没待想清楚,手指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