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文昭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我躺在病chuáng上等他来看我,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每天看着阳光慢慢变暗,在生死之间徘徊,在痛苦和绝望中辗转,可是他始终没来,他始终没来……
我像只小鸵鸟,把脸埋在膝盖间昏昏yù睡。
“小夏?”有人在叫我。
我抬起头,看见站在我脚边的文昭,他惊讶地看着头发还在滴水、浑身颤抖的我。
我透过被雨水打湿的刘海望着他,颠三倒四地说:“我把钥匙丢了,哦,不对,我把包丢了,还有你的银行卡……你别忘了去挂失。对不起,我最近好像总是在惹麻烦。还有,我给你买了很多东西……”
我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带回来。
我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地说:“我不知道把它们丢在哪儿了……怎么办?我越来越没用了。”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人,此刻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是身体也是有语言的,它自己会说话。所以我知道,就在这一刻,身体的主人在对我说——他在害怕。
我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文昭已经叫了外卖。
我提议开瓶红酒,让我喝点酒驱驱寒气,他没有反对。最近无论我说什么,只要不影响我的健康,他都不会反对。
最后我菜吃得不多,酒却喝了不少,直到文昭拿下我的酒杯,我醉意蒙眬地看着他,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他把我抱上二楼,拿了一条热毛巾帮我擦脸,俯下身来亲我,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知道他想做什么,这是车祸之后我们第一次亲热。
他细细地亲吻我,分开我的腿,环在自己腰上。我忽然清醒了,有种难言的恐惧,怕得浑身发抖。
我想推开他,却用不上力气,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好像被人点住了xué道,又像魇在最深的梦里。
眼泪却比语言和思维更快,枕套上冰冷一片,卧室拉着厚厚的窗帘,没有开灯,我在黑暗中呼吸,汗如雨下,越过文昭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上面的chuáng帐,像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船,晃来晃去……
我记得小时候,邻居家小男孩喜欢把捉到的蚂蚱,用叉子穿起来放在火上烤……我现在就是那只蚂蚱,绝望无助,水深火热。
文昭换了个姿势,我一阵阵痉挛,疼得没法呼吸。
他以为我是害怕,一遍一遍吻着我的眼角,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小夏,别怕,是我,是我……”
我在黑暗中,透过被汗水濡湿的睫毛看着他,被他的力量贯穿,只觉得陌生。
我知道是你,可是,你又是谁?
终于挨到他完事,我浑身乏力地躺回chuáng上,感觉好像洗了一个热水澡,浑身都是汗。文昭平复了呼吸,摸了摸我的脸,他也觉得奇怪,“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翻身起来,伸手打开了壁灯,忽然的光亮令人极度不适,我用手遮住眼睛。
文昭却一把拉住我的手,我被他捏得生疼,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下身,也被吓了一跳。
我的腿上,chuáng单上,文昭肌ròu结实的小腹上,都是血……
比我更震惊的是文昭,他死死抓住我,“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把我抱起来。
我忍着疼阻止他,“去什么医院?我只是来月事,又不是小产。”
他愣了一下,伸手摸我的脸,语气不是没有责怪,“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躺回chuáng上,虚弱地说:“刚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不用慌,抽屉里有止疼药,你拿出来给我吃,一会儿就好了。还有……你得帮我换条chuáng单,柜子里有新的。”
chuáng单很快就换好了,我侧过身躺着,小腹一阵阵绞痛,好像被人装了一个抽风机,把我的血ròu都搅到了一起。
“小夏,你把止疼药都吃完了?”文昭拿着空空的药瓶问我。
我这才想起来,是的,药已经没了。
我对他说:“我头疼。”
他贴过来,摸了摸我汗湿的头发,“那些待因片是给中度癌症的人吃的,吃多了容易上瘾,你不能再吃了。”
我听话地回道:“嗯,我以后不吃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女人第一天来这个都这样,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