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盯着我,冷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人都落我手里了,我还要被你教训?”
我转过脸,看着远方一碧如洗的天空和变幻莫测的流云,不觉叹道:“我不是当年的楚夏,你也不是当年的韩棠了。今时今日,谁又敢教训你?这几年,你站得太高,走得太远,脾气也越来越古怪。但不管怎么样,你对我有恩,以后无论我走到哪儿,我都不会忘记你为我做过的事,还有你教会我的东西。韩棠,有些事我一直感激。所以,我……”
我迟疑了一下,想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怎么样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我要离开韩家的事,顺顺当当地跟他提出来?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他淡淡地说:“我用不着你感激,先把你自己管好吧。你想多了,对我们来说,胜败是兵家常事。我在TOPONE没输过,不代表在其他擂台上也没输过。我的老师说,输很正常,输了才能知道自己哪里还不够好,下次才能做得更好,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擂台上哪有不败的神话?每一个人都是从低到高,由弱到qiáng,战士没有天生的,都是咬着牙用血汗换回来的。”
他低头看我,与我目光相接,“我说的这些,别人不懂,你应该懂。你是一个在擂台上流过血,在训练场上流过汗的人,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这是在赞美我吗?听着像,但又好像不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韩棠说:“跟我去泰国吧,明天启程,机票我订好了。拳馆那边也打了招呼,他们都很欢迎你。”
“你要带我去?”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捏着手上的水瓶,慢条斯理地说:“你本来就在计划之内。你不是说,想看一下泰国本土的拳手怎么训练吗?这次就带你去看。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训练,我师兄,就是那个从小把我打到大的前伦披尼冠军,他已经退役做了教练,让他指点你几招,能学到不少东西。”
我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没了主意,今天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商量一下我离开韩家的事。没想到,他居然想带我去泰国。
“可是,我住哪儿?再说,拳馆里都是光着膀子的男人,就我一个女人,扎在一堆赤条条的男人中间,会不会很尴尬?”我犹豫不决。
他看了我一眼,难得好脾气地解释道:“全世界的拳馆都是那样儿,除非你不练。至于住宿,你可以跟我师母住在一起。不过那边条件有限,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你不是想看古泰拳吗?我们休息的时候,可以去趟泰南,那边有村子还有人教那种拳法。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去伦披尼看比赛,去曼谷中心转转,反正我们要住几个月,就当旅游了。”
古泰拳,传统的泰式训练营,韩棠师兄的亲自指点,还有暹罗广场,大皇宫,伦披尼拳场,新鲜的热带水果,泰式按摩,各种物美价廉的小吃……
我感觉,韩棠怀里好像抱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正在向我招手,这些诱惑实在太大,我开始心猿意马。或许,那个要求可以晚几天再提?
“那……等咱们到了那边,我可不可以跟你的师弟们切磋一下?”我试探着问。
“十五岁以下的,你随便挑战,更大一些的,就算了吧……”他瞟了我一眼,“你会被修理得很惨。”
我受打击了,闷声问:“我真那么差吗?”
他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说:“你不差,一个女人,肯练肯拼肯吃苦,不怕疼,也不怕受伤,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起步早,你才学了两年,跟他们没有可比xing。别总想着跟男人比,就跟自己比。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好一点,就是最大的进步。”
我点头,心悦诚服,“说的也是。我下午开始准备行李,看看需要带些什么。对了,你刚才说我们要住几个月,怎么要那么久?”
“听内部人透露,今年TOPONE的总决赛在泰国,场地定在曼谷皇家体育场。如果我能打赢荷兰的预选赛,就要直接回曼谷训练。你可以留下来,一直到总决赛结束。”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作为你团队的一员,在擂台边上,近距离看你比赛?”我捂住自己的心,以免它跳得太快。
他扬了扬唇角,似笑非笑地瞧着我,“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去,你也可以先回来。”我冲口而出,“不!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