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啊,他对你那么好。”
我放下功课,颇为认真地问:“他哪里对我好?”
小蓝错愕地看着我,“他管你吃,管你住,你生病他帮你治,你想学什么他都让你学,你的日常生活都是他在照顾,这还不是对你好?”
我点点头,“他是对我很好,所以作为回报,他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我应该关心他;他发脾气的时候,我应该体谅他;他行为出现偏差的时候,我应该提醒他;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应该竭尽全力去帮助他。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要每日每夜地想着他,因为想念是恋人之间才有的行为,而我们不是恋人,你明白吗?”
小蓝愣了愣,没再说什么,悻悻地回到厨房,做饭去了。
时间辗转到了十二月中旬,港岛的天气越发清冷,虽然比不上北方的冬天凛冽,可是早晚出门的时候,不多加件衣服是不行的。
韩棠离家已经满五个月,小半年的时间。
这段日子,我认真学习,刻苦训练,规律生活,每天晚上十点钟睡觉,早上六点钟起chuáng,时刻让自己的状态和体能保持在最佳状态,没有làng费一分一秒。
我对自己说,等韩棠回来,我就对他说,感谢他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有的过往早已尘埃落定,我真的要离开了。
有人照顾的生活固然轻松,连小蓝都知道,自己去买菜,跟有人把菜送到家里是不一样的,省时省力,还特别有面子。
可我不能轻松一辈子,趁我还有斗志,趁我还不老,趁我还没有被安逸的生活腐蚀掉,趁告别……还没那么难以开口。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
在这三年里,我不记得自己陪他下过多少次棋,喝过多少次酒,在老宅的台阶上多少次促膝长谈,多少次莫名其妙地被他训斥,又多少次无缘无故地和好。
可人这一辈子,月会缺,人会散,仇会浅,爱会淡,相聚离别都有时候,没什么永垂不朽。
我在电话里跟夏荷说了我的想法,她在那边沉默了很久,对我说:“小夏,你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顺利。”
我困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她却换了个话题,“韩棠快从泰国回来了吧?”
“应该是,都一个月了,骨头长得差不多了。对了,你有没有看他这次的比赛?”
夏荷笑了,“没有,我只知道他输了。”“输了,不过虽败犹荣。这场比赛……”我揣摩着形容词,“对手很qiáng大,过程很艰难,jīng神很顽qiáng,结局很震撼。你前夫跟二十多岁的时候一样生猛,如果你看,他会高兴的。”
“是吗?可惜我不敢看,过去就不敢,他也知道,我看不懂。”她略略停顿了一下,“小夏,你要走这件事,等他回来,你跟他好好谈谈吧。但我觉得,你别抱太大希望。”
我有点失望,我还以为夏荷会支持我,“因为文家?他担心我出去会惹事?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说,我……”
夏荷打断我,语气平淡,“小夏,我很想帮你,可我真的帮不了。”
我一下愣住,我的好姐妹,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如果这件事连夏荷都说不上话,我还能指望谁?
我犹豫了一下,艰涩地开口:“我也知道,让你开口求他,是件挺为难的事。夏荷,如果我还有其他办法……”
“小夏,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叹气,“我看,你还是等韩棠回来,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我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恕一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他们已经准备启程,如无意外,比如航班突然失联什么的,下午就能到家了。
小蓝听到这个消息比过年还高兴,早早就去准备晚餐,午饭就让我吃jī蛋柿子面,完全敷衍了事,门口的守卫更加jīng神抖擞,整个宅子似乎只有我萎靡不振、惴惴不安。
我已经不知道,我究竟是期待韩棠回来,还是怕他回来,但不管我的心qíng如何忐忑,他还是会回来,这里是他的家,他不能“滚”一辈子。
韩棠跟恕一进门的时候,我正在健身室练器械,听到他们回来,赶紧放下哑铃,拿起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往外走。
我担心我的汪汪,韩棠这时候要是踹它一脚,真有个好歹,可是“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