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个日期告诉了恕一,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试了一次,密码不对,他重新调整了一下数字的顺序,把日期放前,年份排后,果然成功登入了韩棠的那几个账户。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紧,我真的没想到,韩棠真的记住了那一天,还把那个日子当作这么重要的密码。
眼前赎金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们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
我看着恕一,他也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提醒他说:“五千万美金,不是小数目。你要不要跟其他人商量一下?”
恕一摇头,“这些钱都是堂哥的,跟韩家无关,跟帮内的公账更无关。我明白堂哥的意思,他用只有你才知道的日期做密码,就是告诉我们,这些钱你可以随意支配。如果……他回不来了,他账户里剩下的钱就都是留给你的。”
我看着账户上那一串数字,只觉得毛骨悚然。我要这些钱gān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平安无事、完完整整地回来。
我感觉我们这是在赌博,在拿韩棠的命做赌注,进行一场输赢难料的豪赌。赢了,他或许能回来。输了,就是人财两空。
我心里七上八下,一时没了主意,问恕一,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通知一下韩棠在加拿大的三个姐姐?毕竟他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弟弟有事,姐姐们一定很着急。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以后不好向她们jiāo代。
恕一说:“告诉她们也没用,她们都是普通人,这边的事她们从来不过问,知道了,也只是跟着添乱。如果真的有意外,再告诉她们也不迟。”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迟?在我看来,什么都迟了。一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通知最亲的亲人,这是什么道理?
恕一叹气,“小堂嫂,你忘了?堂哥从小是在泰国长大的,跟这三个姐姐,再亲也有个限度。不是说她们不关心他的死活,只是现在通知她们,除了让她们跟着瞎着急之外,真的没用。”
我眼眶发热,直直地看着他,“那其他人呢?你爷爷有七八个儿子,你们这一辈有十几个堂兄弟,七八个堂姐妹,这些人难道不应该通知?他们不应该来帮忙?”
恕一再次叹气,耐心跟我解释,“他们分散在世界各地,除了特别的日子,比如说祭祖,我们其实不经常见面。我们韩家这一辈,除了我跟堂哥以外,还有四个堂兄弟,分别在亚洲四个地区,主管当地韩家产业和相关事务。来你这儿之前,我已经通知过他们。如果堂哥那边有什么变化,他们会来见你。但是现在,一切都不明朗,他们不能回来。”
“为什么?一个人出了事,难道不是应该一家人坐在一起想对策吗?”我急匆匆地问。
恕一无奈地看着我,“小堂嫂,我们不是一般家庭。这就像打仗一样,一个阵地被攻陷了,你总要守住其他的。如果因为一个人的生死就乱了阵脚,那其他的阵地怎么办?我们都姓韩,不是不着急,但是凡事都有一个步骤。”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们所谓的步骤,就是让我把他的钱打过去,然后等对方决定他的死活?”
恕一平静地说:“我们已经知会了暹北军方,他们答应会派边境的驻军过去。可现在的问题是,张宏亮躲在缅国境内的山区,他们没有权力过去搜人,只能通过外jiāo方式,跟缅国边境驻军jiāo涉。”
我站起来,在客厅困shòu一样转了几圈,忽然脑子一闪,抱着一丝希望问:“我们向缅国的大使馆求助怎么样?你堂哥是中国公民,他们不会看着不管,我们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恕一看着我,低声说:“堂哥为什么会去那儿?你怎么解释?那些人,缅国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求助大使馆,你觉得会有用吗?”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绝望地看着电脑屏幕,整整几个小时的担忧、恐惧、焦虑,已经掏空了我所有的力气,让我筋疲力尽。
“也就是说,除了把钱打过去,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恕一关掉了韩棠的账户,合上电脑,“我们可以再拖一天,不管怎么样,好歹是个希望。不过小堂嫂,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明天日落之前,暹北那边还是没消息,我们就必须要付赎金。付了赎金还能赌一个机会,不付就什么都没了。”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地呼吸,他又叹道:“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他们既然敢给我们时间准备,就是看准 的势力对那里鞭长莫及,短时间内找到堂哥的希望……非常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