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想了想,疑惑地问:“你们早期的组成,怎么有点像队伍的编制?”
恕一说:“你忘了?帮会的创始人是我爷爷,他以前是一个将军。”
是的,恕一不说,我都快忘了,想起过去的一些往事,我问恕一:“我听说,你爷爷在世时特别欣赏你堂哥,说韩棠有他自己当年的风范,这是真的吗?”
恕一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爷爷这一辈子有十几个老婆,七八个儿子,十几个女儿。堂哥出生的时候,我爷爷都八十多岁了,对堂哥的印象其实有限。堂哥八岁那年,我伯父把他送到泰国学泰拳,小小年纪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我爷爷夸奖过堂哥倒是真的,说特别欣赏,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我看着他,“除了你和你堂哥,还有你们那四个堂兄弟,你们韩家其他人都在做什么?”
“经商,从政,白领,公务员,自由职业,做什么的都有。我有一个小堂妹,她从小的志向是做警察,没想到最后在国外做了刑事鉴证员。”
我摸着手里的茶杯,茶已经凉透了,指尖一片冰冷,“这也是不错的选择,没有偏离梦想太远。看来除了你们几个,其他人过得都不错,至少是自由的,安全的,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恕一为我换了一杯新茶,“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只是需要时间。没有韩棠,就没有今天的韩家,没有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韩家人。小堂嫂,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我们一直都很感激。”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他们就快来了,我会在旁边陪着你,只要把事qíng说清楚就可以,说不清的我来补充,不用担心。”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跟着恕一走进一楼的会议室。
开会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然而跟分区负责人见面的过程,却比我想象得要顺利得多。
这些人中,有大部分经常出入韩家,我都见过,总体来说,他们虽然对这次会议由我来主持有些疑惑,不过囿于韩棠平日的威慑,态度上都很恭敬。
我向他们说明了韩棠这次出事的前因后果,他们表现得很惊讶;我又说,韩家上下都在全力营救,他们表现得很担心;我最后说,赎金不用他们负担,由韩家自己出,钱的问题解决了,大家少了一块心病,又表现得很忧心。
最后所有人一致表示,在韩棠回来之前,他们会随时候命,等候我们的差遣。
送走了这些牛鬼蛇神,我有些困惑地看着恕一,“我以为他们会为难我,借机bī宫什么的。不过看他们神色,似乎真的很担心你堂哥。”
恕一扶了扶眼镜,靠在长长的会议桌上,慢慢分析道:“从利益的角度,堂哥上位之后,带着他们做了很多正经生意,不用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行当,赚得也不少,他们并不希望眼前的局面有任何变化;从感qíng的角度,堂哥当家之后,赏罚分明,处事公道,很得人心,换了韩家另外一个人出来,他们未必会服;从现实的角度,就算堂哥回不来了,他们也没本事上位。我们之所以三代都是家族式管理,是因为韩家在东南亚有庞大的人脉关系网。韩家人如果不主事,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闹得天下大乱,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理论上,他们可能比你和我,更希望堂哥快点回来主持大局。”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希望你堂哥回来之前,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中午的时候,恕一接到暹北那边的回信,缅国边境军已经进山搜索,不过需要时间,而最后是否能找到人,仍是未知。
为了不激怒对方,付赎金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我亲眼看着恕一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那笔款项打入那个账号。他说,钱一旦进去,很快就会被他们转走,绕着大半个世界走一圈,最后就像江流入海,无影无踪。这些人做惯了这些,非常老到。
所以接下来,我们除了等待,已经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我整整一下午都坐在电话旁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睡不动。我在等韩棠的电话,我知道他一旦脱险,一定会打电话回来向我报平安。
所以我一直在等,从日薄西山,等到华灯初上;从灯火通明,等到月色阑珊;从兴奋,等到崩溃;从希望,等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