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可是了,我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你不坑我,坑谁呢?”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你都喝了我四十多万的红酒,也不差这半个月的住院费。”
“可是……”
“别可是了,我就是喜欢照顾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文昭,说你勾引我!”
我惊悚地看着他,“你不会真这么说吧?”
他笑吟吟地看着我,“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太无聊了。为了这半个月不让我闷死,你能不能回公寓帮我拿几本小说过来,顺便拿些换洗的内衣和洗漱用具?”
住院的日子并不无聊,凌靖把他的苹果笔记本拿过来给我消遣,跟我的二手宏基比起来,简直是飞一样的速度。
我可以在病房里上网,打游戏,听音乐,看电影,买东西,聊QQ,除了不能跟着音乐跳舞,基本上是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有了这个做慰藉,每天吊进去的那六瓶生理盐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这家医院的伙食没的说,如果不爱吃,还有凌少爷的爱心便当。凌靖也没的说,充分发挥了他富贵闲人的本色,每天按时按点来医院报到,对我这个病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知冷知热,任劳任怨。
没事的时候还给我讲讲故事,聊聊他们圈子里的八卦,让我知道,原来那些少爷也都是妈生的,是妈生的就都会犯错,没那么高高在上,也没那么了不起。
我觉得他真是一个好人,不但照顾我,关心我,安慰我,还懂得鼓励我。为了鼓励我,不惜爆料让我知道,原来文昭三岁的时候还没断奶,五岁的时候还尿过chuáng,六岁的时候因为qiáng吻了邻居家的小胖妹,一张小俊脸差点被人家小姑娘挠成土豆丝。
不过事件的真伪,有待考证。
非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有一天我刚看完泰国新拍的恐怖片《人ròu米粉》,结果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凌靖竟然带来了两碗红豆凉粉,他一碗,我一碗,说是给我降暑。
看着那白花花的凉粉,泡在暗红色的汤汁里,如同泡在血水中翻开的白ròu。我刚吃了两口,就全吐了出来,连之前吃的晚餐都未能幸免。
我对着袋子吐得翻云覆雨,他站在一边还颇为疑惑地问:“避孕药不好使?小夏,不要怕。如果你不想要,这里做无痛人流也是很方便的。”
我真想拍死他。
偶尔,他也会跟我聊聊他自己的事。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凌靖小时候是一个特别调皮的孩子。经常跟他堂哥混在一起,两个人闹得无法无天。
他们两个带头打过群架,宰过军犬,偷过菜田,砸过gān部食堂……除了没上天入地,基本上是把能gān的“坏事”都gān完了。可无论他们再怎么胡闹,都不会有人管得太狠,顶多不疼不痒地教育几句。就连他们把食堂养的那条光荣退役的老军犬炖成了狗ròu火锅,虽然在部队军犬等同于战士,炊事班长抱着吃剩下的狗头心疼得老泪纵横,也没好深说他们。大家都顾忌老首长的身体和面子,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下面的人都替他们瞒着。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爷爷无意间听说了这哥俩的“丰功伟绩”之后,气得浑身直哆嗦,也不管天气有多冷,这两个孩子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就在自家院子的雪地里,扒了他们的裤子,当着他们爹娘的面,挥着马鞭一顿狠抽。
老人家边抽边骂:“你们爷爷我就是一个泥腿子,你们就是一群小泥腿子。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的祖宗!给我装什么太子爷!”
凌靖说,他直到今天都记得,爷爷的鞭子有多疼。大人们被训得灰头土脸,只敢站在旁边看,没人敢替他们求qíng。等到他老人家抽累的时候,他跟他堂哥都快吐白沫了。
那一次,他在医院里趴了整整一个月,发了几天的高烧。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父亲问他:“你知道错了吗?”
他很不服气,梗着脖子说:“谁家的男孩子不打架?不惹事?我们不过是小孩子,爷爷gān嘛这么上纲上线?”
他父亲说:“因为我们是军人家庭。你知道什么是军人吗?保家卫国才叫军人;舍生忘死才叫军人;克制守礼才叫军人。拉帮结派、恃qiáng凌弱、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这都不是军人该gān的事儿。你爷爷当年打仗的时候,无论再怎么艰苦,都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你们现在砸食堂,破坏公共财物,你觉得你做得对吗?你要记住!你今天得到的一切,是人民给的。咱们这些人,都是人民养的。你没有资格站在人民的肩膀上高高在上,你不付出,不奉献也就算了,还糟蹋人民的血汗钱?还敢宰杀军犬?它都比你们贡献大。你觉得你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