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哈尼宝贝”成员芳芳,双手jiāo叠在吧台上,下巴搭着手背,用痴迷的目光看着正在调酒的金发帅哥,标准的花痴造型。
我单手拄脸侧眼看她,这个丫头,说什么特意从杭州过来看我。依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我,在乎帅哥。
“小夏,你脸色不太好。”芳芳看够了调酒师耍宝,好不容易得空跟我说了句话。
我搅动着饮料里的冰块,“前些日子脚受伤了,踩进去好几片碎玻璃,前天刚从医院出来,当然好不了。”
“你住院了?你跟文昭又怎么了?”
我无奈地看着她,“我怎么样,一定要跟文昭有关吗?”
芳芳看了我一眼,“可你脸上写着‘是’。”
我认命地点点头,“那就是吧。”
芳芳趴在吧台上,咬着吸管看着我,“小夏,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奇怪的。”
我疑惑地看着她,用手指着自己,“我吗?我哪里奇怪?”
“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咱们俩个一起接了个活儿,在一座山间的复古别墅,给一家时装公司拍网站图片。穿旗袍的那次,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一次颇为恶心的工作经历。而我之所以对它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那个工作是由熟人介绍的。
而熟人这种同类生物,某些时刻颇为微妙,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好事可以出自熟人之手,可坏事也大多来自熟人的关照。
我们那天拍的照片是新式改良旗袍,拍摄地点在半山的一栋复古的明清小楼,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环境清幽,但是离市区很远。
收工的时候,天已经很暗了,山路难走。公司的老总很热qíng,等我们换好衣服之后,主动提出送我和芳芳下山。
人家盛意拳拳,我们怎么好推辞。关键是,除了他的车,其他车都走了。我跟芳芳只有三个选择——坐车下去,走下去,滚下去。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们自然选择第一个。
车走在半路上,那个看似憨厚的老板忽然问:“你们姐妹技术怎么样?”
芳芳问:“什么技术?”
“还跟我装?中介人说了,你们姐妹双飞配合默契,可是个中好手。”
芳芳莫名地看着我,我笑了笑,问:“那中介人还跟您说什么了?”
胖老板笑得满面chūn风,“她说你们服务不错,价格也公道。我玩过的模特不少,比你们素质高的也不是没有。价钱嘛,你们两个不算便宜。不过看在你们身材不错,脸蛋也漂亮的份上,也能接受。”
芳芳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说:“她连价钱都帮我们谈好了?”
“是啊,她中介费都拿了。我们是老jiāoqíng,无所谓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丽姐一直挺关照我们的。”
“这个说法就见仁见智了,她那个人,其实挺黑的,每次抽成都比别人高。小妹妹,我看你人挺好,长得漂亮,又挺懂事,我才跟你说。你看看,这瓶药水就是她给我的。出来玩,要的是开心,这你qíng我愿才有意思。她还是不懂,说你们喜欢玩迷jian,感觉刺激,要我在山庄就用上。碰巧今天山上停电,所以咱们还是去宾馆玩。放心,就算你们是jī,我也会爱护,这做jī有做jī的难处,我这人还是很讲道德的。”
一个嫖客在我面前谈道德,我听了真想笑,芳芳却火了,“你骂谁是jī?”
胖老板也火了,“我骂你是jī,你们野模都是jī,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纯洁?”
芳芳气得面红耳赤,“你才是jī,你们全家都是jī。你才出来卖,你们全家都出来卖。”
大吵大闹当然无益于事qíng的发展,更不利于我们回家的道路。
最后的结果是,芳芳吵赢了,然后我们两个弱女子被胖老板扔在了漆黑的半山腰,前不见路灯,后不见来车,连个鬼火都没有。
胖老板开着座驾绝尘而去,他说会爱护jī,但前提是jī不会骂人。
这其实没什么,真正的勇士,就该直面惨淡的人生。可是我们直面不了漆黑的山路,尤其是两个人脚上都踩着12英寸的“恨天高”,手机又没信号。
山间有鸟惊叫飞过,那声音犹如夜鬼啼哭,只有清冷的月光为我们照路。我们脱了鞋子,赤脚走在弯曲的山路上,还好是沥青路,不算硌脚。如果是石子路,我宁肯留在山上等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