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表qíng固然冷若冰霜,可是他坐在那里,风姿卓然,挺阔俊朗,与周遭奢华的背景毫无违和地融合在一起,谁敢说眼前的景象不是赏心悦目、如画般美好?
可是看到这个熟悉的造型,我的体表气温自行降低了八度。
完了,又生气了。
文昭发脾气跟正常人不一样,这样说好像有点歧义,似乎在骂他不正常。而事实上,他也真的不太正常。正常人心里不痛快会说出来,有脾气会发出来,有问题会讲出来,要是实在不满会直接揍你一顿。
但是文昭从来不这样,他的喜怒哀乐只会摆在脸上,放在眉宇间,从来不会当面锣对面鼓地跟你谈、跟你吵。但是他总有办法,从其他地方找回这个平衡,绝对不会让得罪他的人“逍遥法外”。
我曾经怀疑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腹黑?
后来才明白,这只是他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屑跟任何人争吵的。因为吵架也是一种沟通,而位高权重者不需要跟平民沟通,他们会发出最简单的命令要你执行,或者直接将你清理出大局之外。
所以,你爱一个人吗?把她送到文昭身边吧,他会让你看到极尽奢华的生活和贵族般的享受。你恨一个人吗?把她送到文昭身边吧,他很快就会让你明白,锦衣华服,珠宝首饰,美酒佳肴,这一切不过是你用青chūn和美好堆砌出的公主梦,而且一碰即碎。
我没时间忸怩,用最快的速度走过去,坐在文昭身边,看到大屏幕上一个丰臀硕rǔ的比基尼美女,正半眯着的眼睛,躺在金色的海滩上,无比xing感地抚摸着自己的蜜色娇躯,那画面是说不出的诱惑撩人。
我说他怎么看得这么认真,呃……的确好看。
“怎么又晚了?”文昭将手臂搭在我肩膀上,慢悠悠地问。
我答:“堵车……”
他皱眉看着我,“堵车堵了两个小时?”
我在心里苦笑。
文哥,你可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你倒是好,车上挂着特牌一路顺风顺水。我坐着一辆小破出租车,的哥见谁躲谁。
我倒是想快,我快得了吗?
正要开口解释,忽然,门开了。除了音乐声,整间包厢安静下来,唱歌的放下了麦克,喝酒的停住了酒杯,就连跟女伴调qíng的人都收回了自己的禄山之爪。然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当然,除了文昭,不过这种气氛也够诡异了。
文昭放开我,眼睛看向门口,眉眼含笑,眼波流动。那温柔如水的眼神和笑容,如同看到失散多年的亲兄热弟,又像是饱经离乱后的战友重逢。
我看得头皮发麻,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文昭如此“失魂落魄”?
我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对上一双栗黑色的眼睛,好像两泓望不尽底的深潭,而那潭水倒映着白月光,说不出的清冷。
凌靖,他就站在那里,穿越污浊的空气和暗淡的灯光,穿过满室的衣香鬓影,越过文昭的手臂,沉静而淡漠地望着我。
一眼万年,天地无声……
显然凌靖也认出了我,因为我又在他眼里读到了那种qíng绪,第一次见到他的qíng绪,他的眼神里有一些我说不清楚的东西。
这种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又回到”盛世”的包厢,我们隔着一条门fèng,半丈红尘,晦暗的色调,贲张的yù望,彼此对望,各自荒唐。
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才能看到他这种眼神。但为了不甘示弱,我也回敬了他同样的眼神,我生平自认为最锐利的一个眼神,这种感觉就像高手对决,胜败只在一秒。
但是很明显,我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那天晚上,我没有跟凌靖说话,倒不是我矫qíng,而是文昭压根就没把他这位了不起的发小介绍给我。
包厢里的几位少爷和他们的女伴们,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亲亲热热跟凌靖打过招呼之后,文昭说想看看凌靖的球技有没有进步,就带着几个少爷到娱乐室打台球去了。
女伴们自然陪着,而我——文少的小小女友,文少爷没让跟着,我也乐得不用去讨人嫌。
就在我一个人悠哉地喝饮料,看MV的时候,秦暮忽然回来了。
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累了,白天开了一天会,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回来眯一会儿,今晚还有得折腾呢。”他坐在沙发上,一边揉太阳xué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