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装淡定,被江哲麟这面明晃晃的照妖镜一睨,钟意还是忍不住心虚气短起来,她全副注意力都紧紧的锁在肌肤相贴处,埋在此处的血管里血流速度汹涌得几乎破表。
如果江哲麟不肯买她的面子,她估计会输得连里子都不剩。
放在江哲麟手心的手怕冷似的蜷了蜷。
江哲麟飞扬的眼角像是沾染了一点初chūn料峭的寒意,一双星眸却因此显得分外的亮,江哲麟极轻的叹了口气,翻手与她十指jiāo握,另一只手亲昵的捏了捏她的耳朵:“每次犯事儿就只会这一招?”
江哲麟意有所指,钟意努力装傻,压抑着即将bào动的jī皮疙瘩嗔怪道:“少来,你还不是照样很受用?”
江哲麟含着笑意对她眨眨眼,喉结微微震动着,言语里是淡淡的自嘲与无奈:“谁让我栽在你手里?活该我上当受骗。”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终于触怒了谢天,谢天英俊的脸庞此刻狰狞得可怕,青白的脸已经毫无人色,谢天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难以置信。
江思妍一副神游天外的表qíng,丝毫没被谢天的坏qíng绪所影响,拄着筷子在盘子里拨来拨去,终于挑了一只最肥硕的螃蟹不由分说的塞进谢天的碗里:“发什么傻呢,人家是有qíng饮水饱,咱们这光棍搭剩女的,还不快吃点儿?来来来,这可是江大小姐亲手刷卡的螃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么牛叉的pos机了。谢天,吃一口好不好,就吃一口……”
谢天极快的打断了江思妍的口若悬河:“对不起,思妍。我饱了。”
江思妍筷间的螃蟹正耀武扬威的晃dàng着,挥舞的大螯差点没戳到谢天的脸上:“给个面子吃吃看嘛,我包你不后悔!”
谢天这次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拍下筷子腾的站了起来,冷厉的眼光一扫,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非常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
江思妍追着谢天跑了出去,只留下江哲麟和钟意大眼瞪小眼。在她吃完最后一口东星斑之前,江哲麟的表qíng还十分正常,下一秒他便扳过她的脸,恶狠狠的bī着她和他对视,微闭的眼睛闪过冷兵器般的坚硬,江哲麟嗤的笑出声来:“小谢?钟意,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这么聪明!”
继一号男士愤而离场之后,二号男士终于也绝尘而去。
先是仗着未来嫂子的身份,生生把谢天喊小了一辈。还用上了“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婉约版“不牢您cao心”。一溜串的词儿蹦一溜串的词儿蹦出口,连钟意都惊叹于自己超常发挥的牙尖嘴利。
江哲麟说得对,她该聪明的时候只知道装傻,难得糊涂的时候又喜欢自作聪明。
钟意握着冰凉的扶手呆了半晌,才疲惫不堪的跌坐进柔软的椅背,如同一只刺猬,一点一点收敛起自己最柔嫩的软ròu,把它们一股脑儿的打包进状似坚硬的壳里。钟意凝神听着窗外滴灌器发出的水声,沙沙如同骤雨,钟意只觉得丝丝缕缕的委屈如同这水流似的,鼓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泡,嘶嘶的冒着寒气。
仔细追究起来,钟意发现她好像从没见过江哲麟发怒的样子,碰到再怎么惊世骇俗的难题,他最多懒洋洋的皱皱眉头,一脸无谓的模样欠扁得让人恨不得一拳把他打到毁容。
江哲麟无限bī近于发怒的一次,还是他们路人以上,恋人未满的时候。
当时钟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钟意病急乱投医,找了份营销的工作,最让她崩溃的是,她那撑死只能算小家碧玉的长相在销售部门居然成了稀缺资源,每次和相关部门相关领导套关系,部门经理永远忘不了带上她。
带着带着就出了事儿,一不小心,国资委某厅某部门的某领导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她,嘴里吐出的荤段子让钟意至今都刻骨铭心到心理障碍。
领导属羊,钟意也属羊,领导皮肤黑,钟意长得白。想当初,领导捏着水晶樽,晃dàng着里面一层滑腻的特供茅台,贼眉鼠眼凉凉的便往她身上bī:“小钟啊,我出个谜语,你要是猜对了,这片地区的业务我做主划给你们,你要是猜不到,那你……什么都得听哥哥的。你说好不好?”
还不等钟意答话,领导已经兀自说了下去:“黑羊cao白羊,打一酒名。”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钟意窘迫得连软软的耳垂子都开始滴血,她拔腿就跑,却被领导捏住扶在门框上的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韧xing都没有。答案是,白洋老窖(白羊老叫)。”满是老茧的□靡的蹭弄着钟意的手背,领导此时此刻看起来像只油光水滑的硕鼠,一双绿豆眼晶亮,“小钟,你的声音这么嗲,换个地方叫一定更加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