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夕说顾淮南你就是混蛋,你他妈怎么能这样。然后她转过身,吻住了他的嘴巴。
眼泪流进顾淮南的嘴里,滚烫地灼伤了他的舌头,咸得发苦的味道。她觉得自己一点道理都不讲,她觉得顾淮南其实跟她一样,可怜,却毫无办法。
为什么事qíng要变成这样,为什么做错事的人连赎罪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注定要分离的人却被老天安排着一次次相遇。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辛苦。
哭得最难受的时候,程今夕问,顾淮南,你能不能不娶她?
顾淮南犹豫了三秒,说,“好,你不要我娶我就不娶。”
程今夕终于破涕为笑,“顾淮南,你后悔吗?”
“后悔。”他坦白道。
程今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痴痴地看了很久,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她并不是想要从那之中窥探他说得究竟是真心还是谎话,她知道事到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双眸子就像最深最清澈的湖泊,丢一颗石子下去,都能看到石子沉到水底的样子。她一点点地摸着他的眼睛,狭长的,带着最深的感qíng。
那是爱。她确定。
她想说顾淮南我很想你,可想了想,话到嘴边就成了“你爱她吗,顾淮南,你爱许慧吗?”
顾淮南抿着薄薄的嘴唇,弧线优雅,没有作答。
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了,再也没有。其实根本不用问,他和她都知道。
“算了。”程今夕摇摇头,手臂揽上了顾淮南的腰,她将脑袋紧紧地贴着他左边的胸口,里面有滚烫的力量在跳动。“顾淮南,新婚快乐。”
她并不想为难他。
程今夕亲亲他的下巴,然后掠到嘴角,很轻柔的碰触,却仿佛最虔诚的洗礼,“答应我,你会幸福。”
顾淮南满目平静。
她说,顾淮南你要幸福,我是认真的。
程今夕真的是认真的。就是对视的那一瞬间,她记起了那段餐厅里被她丢弃、已经遗忘了许久的记忆。
……
盛怒中她险些扼死傅云姿,顾淮南从她手里将傅云姿救下。
顾淮南说,“小桥,你不必如此。”
她听不懂。她只觉得顾淮南这样一而再地袒护一个贱人实在可笑的不行,他不知道她的阳奉yīn违,他知道她的慢xing算计,他甚至不知道她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顾淮南却说,“即使我选择离开,我也从没爱过别人。”
他的眼中有着刻骨的伤痛,她只是看着竟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疼。可那样的伤痛并不值钱,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对顾淮南说,“你什么都不懂。”
顾淮南的确什么都不懂,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错过了。没有谁的人生是轻松的,谎言夹杂,命运捉弄,他们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她说,“顾淮南,爱qíng不应该是这样的。你说你爱我,说你从来没有爱过别人,可从一开始,你潜意识里就没有把我放在与你对等的位置,我是弱者,是承受方,是不堪一击的那个人。
你一厢qíng愿地决定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好,却从来没有问过我对于好的定义是什么,你觉得那就是爱,不告知、不纠缠、不拖累,你仁慈地放手,编制一个谎言让我沉醉其中,哪怕让我觉得曾经倾囊相付的爱qíng不过酒ròu穿肠的烂事一桩也无所谓。
你觉得即使没有了你我也一定会遇上更好的人,而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我的负担那会是你永生的内疚,你要成全我你所认为的完美人生。”
“顾淮南,其实你是怕了,你怕有朝一日你不在了我会对你念念不忘,你怕你在死亡之前的日子为此担惊受怕,直到死后都不得安宁。你觉得死亡才是最可怕的东西,你很理智,你认为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死亡面前永垂不朽,包括我们的感qíng。
当死亡降临,病痛终将折磨着你的身体和我的内心,天长日久,我于心不忍,你内疚自责,爱qíng被所有的残忍和慈悲一点点消磨gān净,总有一天,我们将无法相对。”
顾淮南默默无言中,她咄咄bī人,“是吧顾淮南,你一定就是这样想的。你心有沟壑,里面装着的都是大节大义,你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从而敬畏生命也敬畏死亡,可在我来说却不是的。没错我怕死,也怕你死,可对我来说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