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未把一生托付,一腔热爱却终究被他亲手扼杀。
她恨!
***
周围静默,除了阿棉断断续续的声音,和那轻不可闻的抽泣,所有人都顿了呼吸。
包括同程今夕演对手戏的宋默,都愣怔在她充满懵懂绮死却又绝望的眼神中。深深地仿佛被吸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这是她的,只属于她的魔力。
顾淮南低垂着眼眸,细细密密地睫毛将他眼底的qíng绪潜藏起来,呼吸均匀,喜怒不显。唯有坠在椅子一边的手,骨节苍白,微微攥成了拳。
程今夕的眼泪让他不舒服。哪怕是假的,看着心却还是会有涩涩的疼痛。
就像当年的云笙。
默了半晌,瞿泽琛蹙眉喊cut,“宋默你怎么回事?”
搂着程今夕的臂弯瞬间僵了僵,宋默不自然地撇开头,顺势收回半蜷的手,“不好意思导演,天太热,我有些走神。”
“我需要的男主是无奈隐忍却又深qíng万分的,不是穿着锦衣华服眼神却空空如也的木头。”瞿泽琛说完,懒得搭理地撇过头继续跟顾淮南jiāo谈。只听副导轻咳一声,打了圆场,“全场调整,再来一次!”
显然,卓尔不群且才高八斗的瞿泽琛对身边的这个男子颇有好感。
如此二人,皆非池中之物。
没有支撑点,程今夕单手撑着地,趁机偷偷打量了几眼对门的顾淮南,浅浅的露出了半张脸。
发现他并未看她,长吁了一口气,才稍稍有些定下了心。
***
之后一切顺利,夜戏结束的时候刚过凌晨。
摄影棚外乌压压的云厚厚地压着一头,眼见就要下雨。
天很闷热。厚厚的戏妆未卸,可脸上的汗却稀奇的一滴也淌不出来。
程今夕觉得嗓子眼有些生疼,脑袋也昏昏沉沉地不是那么清楚。也不知昨晚睡觉对着风口chuī了一夜找了凉,还是在热气腾腾的摄影棚里捂出了热感冒。
保温壶里是晚餐时阿布准备的胖大海,尚还温热着,她站在路灯下就这昏huáng的光喝了口。远远就看到了停在路口的保姆车。
拍戏的时候不喜欢相熟的人在场大概也算个顽疾。可演艺圈里那个知名艺人拍戏不是前呼后拥的领着一票人,所以程今夕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奇葩。
跟段从一样的奇葩。她不服气地心里咕哝了一句。
***
顾淮南斜斜地依着棚外一侧墙根,那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身后黑dòngdòng地小巷子不知通往何处,整个身体也就随之彻彻底底地湮灭在无边的黑暗中。
唯有一缕淡淡白烟从指fèng中袅袅升起,清冽的烟糙味随风洋洋洒洒地飘散在这巷口。窗边的美人蕉开得如火如荼,摇曳着曼妙姿态。
他在程今夕换衣服的时候就提早退场,在门口徘徊了许久也没有离开。
是在等她吗?顾淮南不知道,或者说不确定。
“程小桥,”他在身后叫她,不重不轻,想起方才她变幻莫测的表qíng,唇角浮起漫不经心的笑意,“怎么,你躲我?”
“谁,”她一愣,显然有些被突然而至的声音吓到,转身顺着墙角边的影子看去,看到来人的那一刻掂起的心瞬间落了地,“顾淮南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她有些气恼,脸上薄薄的泛起一层红晕。
顾淮南从角落走到程今夕面前,无声息地停住了脚步。微光中的男人身形颀长,薄唇轻抿,眉目沉静地凝视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淡淡的薄荷须后水味隐隐约约蹿入鼻息,程今夕盯着他下颚清隽柔和的弧度再次傻眼。
“我,我哪有。”她嘴硬。
想她能够镇定自若地对待宋默陆方旻之流,遇到这个男人居然成了结巴。想来美色跟美色之间果真也是有赤/luǒluǒ的差距的,对于顾淮南这样的绝色没有抵抗力应该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
“这不是在工作么……”
“喔?”他意带玩味,“原来假装不认识我,也是工作。”
听他这么一说,她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
“演员拍戏嘛,尤其是这种悲qíng戏份,很容易出戏的,我倒是想跟你打招呼呢,就怕一会儿拍了qíng绪不连戏。”程今夕扭捏着嘟囔,往路口走,走着走着偏过身身歪头看他,“你不会这么小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