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_作者:一喜(6)

  她这辈子还真没这么邋遢过,而用自己最糟糕的面目,去面对一个长得本就很有优势的男人,程今夕觉得自己的天空一下就暗了下来,恨不得立马抽出两把西瓜刀子捅死自己。

  ☆、第三章 雪顿浓qíng

  第三章 雪顿浓qíng

  程今夕身体底子到底是不错,午餐后吞了两粒红景天,又恢复了以往的生龙活虎。

  下午,她央着顾淮南陪她一同游逛了拉萨的西郊。顾淮南没有拒绝 ,默默不语,欣然接受。

  程今夕不是人来疯的人,相反的,她对未知的东西从来都很排斥,譬如这些年身边的人,来来回回也不过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有心人将她比作带刺的玫瑰,饶是有再妖娆的美貌也敌不过那一身毛刺让人觉得更有杀伤力。

  只有段从,喜欢将她形容成一颗包心菜,表里如一的无趣。

  段从年少时大抵就是少言寡语又缺乏幽默感的少年,日积月累的,没有人将他引回正途,导致他更是在成年后蜕变成了一丝不苟,无懈可击的巨大冰山。

  程今夕一直对他将自己比作包心菜一事牢牢铭记在心,她仔细想,左右她跟段从都是无趣的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呆在一块也总算是相得益彰的美事。

  所以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顾淮南,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笃信他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彼时二人远远算不上有多熟稔,而她们唯一的jiāo集,也不过源于一场有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的意外,救她,不过是出于最基本的社会公德心和人道主义的同qíng心。

  程今夕很善于为自己找借口,她将这种失常归结为,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

  藏历七月初,正值西藏的雪顿节,罗布林卡上演着一出接一出的藏戏,好不热闹。

  程今夕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硕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的脸,看不清眉眼神qíng。

  弱小的小身板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很快就被湮没不见。

  抱着一碗老酸奶,她吃得颇有滋味,“听说这时候的藏戏又多又好看,从早演到晚,几乎就没有重复的。”

  顾淮南跟她隔着三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听她这么一说,他点头,“雪顿节一年也不过一次,一次不过七天,必然是极为难得的。”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还真是赶巧了。”

  逆着光下的姑娘,终于洗gān净的小脸白得几乎透明,唇角边沾着一圈rǔ白色的酸奶却一副浑然天真的模样多多少少让人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顾淮南不动声色地掏出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程今夕不明所以,“什么?”

  他指了指她的唇角,道,“擦擦嘴。”

  “喔,喔。”程今夕赧然,不好意思地接过,“让顾先生见笑了。”

  她狠狠的擦了几下,动作粗鲁毫不扭捏,于是薄薄的皮肤很快就泛起了淡淡的红。

  顾淮南浅笑,身姿翩然地越过她的身边,冲她招了招手,“戏快开场了,再慢就赶不上了。”

  程今夕又呐呐点头,“嗯,走着。”

  刹那,活生生觉得自己像个傻到了外婆桥的二愣子。

  看戏的地儿不大,却满满当当地挤了一院落的人。

  程今夕听不懂藏语,所以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那五颜六色的服装和面具倒是极为吸引人的。也许是从小受了母亲的熏陶,她特别喜欢民族感qiáng烈的东西,纯粹的颜色纯粹的表达,不拐弯抹角,不矫揉造作。

  相比其他人的恬噪,身边的男人显得安静异常,他坐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俨然与周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程今夕用余光偷偷打量着顾淮南,jīng短的乌发蓬松而柔软的样子,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刘海不长,却浅浅地刚好掩去他眸中的亮光。

  她想起了顾淮南对于自己职业的解答,想起了他说起自己名字时候细水长流的语调。踯躅了一会儿,压低嗓子,“为什么你一直不问我叫什么,是gān什么的?”

  见他不语,她又问,“你就这么放心,万一我是坏人呢?万一我有不好的企图呢?”

  其实一开始的窘况,程今夕倾向于顾淮南根本不认识她,如此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未必会去关注娱乐圈里的那些莺莺燕燕,纸醉金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