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个小商店,她直接钻了进去,又钻出去看了几眼,那人不见了,她才放心。
她觉得是不是因为昨天丢了东西,她都有点疑神疑鬼了。
她左右看看,挑了支笔,一眼看到货架上的香烟,就又想也没想,指了指香烟。
老板善解人意,拿过一枚打火机压在烟上一起递给她。
她jiāo了钱,站在门口垃圾桶旁边,把琴靠在腿边。
撕开包装纸。
她不抽烟,不过这时候,能管她的人都死了,没死的也管不上她了。她陡然觉出了迟到的自由。从她爸妈不在之后,她就应该能体会的心qíng,却因为姚骏的出现,直接把她的生活衔接了。
他追了她两年,又好了五年。
烟撕开了,她挪远两步,对着墙角研究手里的打火机,手划拉一下,蹦出几个凌乱的火星。
火没点起来。她后知后觉想到二加上五正好是七,她想了几秒,把烟塞进嘴里,觉得七年之痒是胡说八道,人不着四六才是关键。
她手按了一下,过来一阵风,chuī的火星子往她身上飘。她拍了拍,身上还是昨天的裙子。
她往墙上更近的靠了靠,用身子挡着,烟塞在嘴里都有点湿了,她拿近看了看,疑惑自己尝试的姿势不对。又放回去,继续点火。
韩蕴的车从旁边拐出来,正看到她这个叛逆少女。
早上凉快,韩蕴也走的早,远远就看见她在别人的墙外面东看西看,他没搭理,取了车,走到这里,又见她拿着烟,站在小巷墙边笨拙地点火,好像小学生偷学抽烟一样。和小学生不同的是,她腿边靠着她的小提琴。
连着打了好几下,那打火机估计也是看她生手欺负她,只冒火星。
她摇了摇,又转身,脑袋快要碰到石头墙,终于点着了,她抽了一口,一看就是不会。
韩蕴实在想不通了,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钱了还买烟玩?
长头发今天没有盘,又黑又直,这头发不用打灯也柔滑顺直,一看就是保养的很好,但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白裙子,连衣服都没换?
还有护照没影呢,她到底是有什么胜券在握?
说实在的,在国外丢护照的韩蕴见多了,可把东西全都丢了,不哭不闹,不准备联系熟人,只有条不紊把自己直接一步步变成流làng汉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真切都有点好奇了。这小姐她是怎么打算的。
他打下车窗,对着那边抬了抬手,“成汐韵,来……你,过来过来。”
他看过她的报警资料,知道她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成汐韵刚刚把烟点上,才吐出来小半口,还没大张旗鼓开始品味道呢,一看是他,她赶紧跑过来,客气道,“早,又这么巧。”
这城小,上下就那么几条路,她也不奇怪又遇上。
“你准备一会怎么办?”韩蕴问。他昨天都没问。
“不准备怎么办呀。我这里吃过早饭,就去大使馆,让他们把我遣送回国不就行了。”成汐韵很有计划的说。
“遣送回国?”韩蕴的兴趣高高地被挑起,原来她是这老神在在的打算。
他都要笑了,“遣送回国你以为那么容易,就算帮你买了机票,也要你国内的家人去接,付清这里和途中所有费用是其次,不知道你家是哪里的,有些地方……”他轻笑了一下,有些地方还会趁机讹诈。他看着她,“让人来接你吧。”
成汐韵左手正捏着烟在右手指间比划,学夹烟呢,随口说,“家里真没人能接,我爸妈都死了。”她抬手,很自在地抽了一口,等了一会看韩蕴在看她,醍醐灌顶,赶忙递过去烟盒问韩蕴,“对了,忘了让你,你要抽烟吗?”
韩蕴看着她手里细细的烟盒,真的觉得自己有点打眼了,他起初看成汐韵一身符号式的名牌,觉得就和自己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吃什么东西,穿什么衣服,拿什么手袋,全都有约定俗成的审美标准。
好像一个妈生了还不满意,还要一个老师去教。
但一接触才知道,这人骨骼惊奇,竟然活的极其轻巧不拘一格。至少他身边没有一个女孩能这有这种,随随便便把自己变成流làng汉的气度。
连爹娘去世,到她那里,都硬说出了单纯的喜感来。
早晨新鲜的空气无处不在,他重重吸了一口气,整个胸腔活力充沛,远处斜坡石板路清澈gān净,小城寂静美丽,有花姹紫嫣红,天蓝的好像水洗过,全世界只多了他一个见死不救的坏人,他无可奈何地说,“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