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几岁?”
“七。三年前开始跟我下去高雄住,她妈妈偶尔会下来找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跟我父母在带她。”
扯到孩子,确实有点儿棘手。“你妻子要争扶养权吗?”
“要。”陈裕如搓搓手──这是他在难以启齿时的习惯反应。
从前乔可南看他不停搓手,还会不耐烦催促:“搓搓搓,搓什么,要生火喔?有什么屁快放,趁我还愿意闻的时候!”
可现在他们早就丧失那一份亲密,乔可南选择不发一语,等陈裕如自己开口。
“是这样……”他深呼吸,总算下定决心。“我在高雄认识了一个女法官……”
话到这儿,乔可南听懂了,他瞠目:“你外遇?!”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陈裕如辩解,“我是法律人,哪能不懂?要有外遇事实,她早告我通jian了。”
“……但你jīng神上外遇了。”乔可南不留qíng指出。
“是啊。”陈裕如没否认,叹气道:“当年我被派下高雄,她不肯跟我去,说那边环境怎样怎样不好……你晓得我是高雄人吧?那可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她只去晃过两次,就这么说,我很不高兴,也不想劝她跟我去了……”
婚姻是爱qíng的坟墓,远距离则是爱qíng的杀手,如今这qíng况也算两者俱全,有命才怪了。
乔可南:“qíng理法上,你都不具优势,这样的qíng况基本没有律师会接。”因为注定打不赢,民法离婚相关条例上,没有一条是让外遇者提出离婚并成立的,即便没有证据证明陈裕如外遇,可若没有完善理由,只能私下协商再协商。
亦有特殊qíng况会令律师点头:佣金很高、外遇者一心离婚不求他物,但眼下qíng况应该是什么都没有。
陈裕如:“我晓得,可我就想好聚好散……房子勉qiáng可以分给她一部分,但妞妞不行,她是我爸妈的宝。”
历经多年家事法“陶冶”,乔可南对外遇不是完全不可理解,无非是遇见更喜欢的人了,或者……纯粹痒了,总归感qíng事如人饮水,除非两手都要抓,才为人不齿。
何况谁人生没一点破事?乔可南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多苛责,管好自己,已足够费心。
问题这案子太难办了,方式不是没有,可太违背乔可南底线。
乔可南:“我……”
话没讲完,陈裕如截断,倾心祈求:“拜托你了,这事……实在不能够传出去,我明白于法不合,也不想打官司,只希望和解,我真的……再忍受不了她了。”
※
乔可南约是在和苏沛分手不久后,才辗转听闻陈裕如结婚的消息。
那时他正和陆洐之牵扯不清,压根儿没力搭理往事,何况新娘还是他此生少数不合,甚至厌憎的人,于是听过就罢,没搁心里。
以前整理屋子,苏沛曾说:“你这个人啊,看起来好像很重感qíng,可一旦不要了,说扔就扔,一点儿不留余地。”大抵因为如此,分手的时候,苏沛一句辩解或挽留都没讲──他明白无用。
也就只有不知悉他xingqíng的陆洐之,误打误撞,又缠又黏,硬是把他拗上手。
某方面来讲,也反应了一句话:人生不试试,怎知道?
对于要否接陈裕如这桩案子,乔可南是很踌躇的,他相信对方也是走投无路、几经碰壁,才会找上他。
到走前,陈裕如紧紧握住他的手。“不管怎样,我真的很开心还能再遇到你。”
手心温度久久不散,许多往事浮现,纷沓而来。曾有一次,乔可南重病,陈裕如拖著他看了医生,硬把他拉到下铺,握他的手,说:“放心,有兄弟照顾你。”那当下,乔可南觉得死而无憾。
之后远离对方,他怕自己失控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他害怕总有一天有人硬生揭开他隐瞒的事实……他无法承受陈裕如厌弃目光,更怕连朋友都没得做;而这“有人”,自然就是陈裕如现今妻子,恨不能离婚的对象。
乔可南叫自己理xing看待此事,在记事本写下:外遇。
可是人的感qíng本来就会变化,当初爱的,或许就是后来厌的,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保永恒……除了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