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说他钢管直_作者:青云待雨时/眉雨湮湮(55)

  照片上是齐厦的面部大特写,神色只是淡淡哀伤,但眼里有泪蓄着将落未落。

  认真想来他没见过齐厦哭,齐厦发怒时会脸红,像昨天那样惊慌颓败也只是一个人呆呆愣愣地闷声不语。

  贺骁突然有些待不下去,照片还到齐厦手里,咬了咬牙关,说,“我先上楼。”

  他不知道他不在了,这只鹿会不会难受,会不会舍不得。

  贺骁快速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说不出的寥落,只差秋风底下飘出几片枯huáng落叶给他来个萧瑟的背景。齐厦突然感觉到什么,手端着几张照片,眼神一直停在空dàngdàng的门口。

  女助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

  齐厦说:“他怎么了?”

  女助理一愣,说,“他能有什么,你没看出来吗,贺骁哪是个能任人支使的人,就他那气场想必以前在军队应该也是个当头的,他挺有本事,在咱们这也就是个暂时,要真待着不舒服他就走人了。”

  齐厦:“他能去哪?”

  女助理:“……”这么认真?

  于是她只能接着编下去,“他国际友人一个,身手好,语言方面更是大优势,比如说国外那些大的军事顾问公司,专门跟政府军队打jiāo道的,对他这种人才可谓求贤若渴。”

  齐厦说:“……那多危险。”

  女助理说:“心里头格局大的人跟你想法就不一样。还有人说当演员苦,你不也乐在其中?”

  每一个靠谱的脑补帝都是半个真相帝。

  女助理说完怕齐厦再问,随便捏了由头离开。

  齐厦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有句话他没说,他觉得贺骁真要走了。

  这一年秋天来得不算早,已是十月,天气还晴好和暖,只是风刮得特别急。

  齐厦就是听着风声把话剧《离亭宴》读到尾声的。

  剧本里头也是个秋,狄寇来犯,北疆战火烧了好几个月,朝廷损兵折将大片疆土沦陷,将军出征的日子近了,上边挂着个国库空虚的朝廷。

  这时的公子彻底成了个落魄公子,为筹饷银数一酬将军知己之qíng,在都城里头开了百场筵宴不惜拿自己亲自上阵当噱头,因此已经被族里人除名。

  齐厦正看到这一幕,公子带着他的车队在京外长亭等着出征的将军。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将军说:“你来送我?”

  齐厦脑子突然有点恍惚,抬头余光瞟见有个人影在门口,转头一看,是贺骁。

  贺骁站在那,一个人的身子似乎就能把整扇门挡得严严实实,但齐厦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齐厦放下书,站起来,没说话。

  贺骁是典型硬汉的长相,轮廓粗犷刚硬,两条飞扬的浓眉看起来很有些张扬不羁,但他眉头压下时眉心纹路像是用刀刻出来似的,加上不常笑,又无端让人觉得威严。

  但此刻贺骁一双眼睛灼灼看向齐厦,似乎又多了点温度。

  两个人对视很久,齐厦一直沉默,贺骁缓步踱进来。

  贺骁低头看一眼他摆在扶手上的书,竟然难得地笑着说:“又在看剧本?”

  这其实是明知故问,齐厦眨眨眼,“是。”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贺骁垂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后又抬眼看齐厦,“我帮你?”

  齐厦愣了一瞬,“好。”

  然后他弯腰把书拿起来,翻开时手在前几页顿了下,很快又翻到最后几页,递到贺骁面前,一对剔透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贺骁:“从这里开始吧。”

  贺骁伸手接过来,他知道齐厦每次看话剧剧本都得偷偷摸摸的,机会不多,满以为对词也是接着上次的侍妾。

  可是,齐厦指着那,雪白书页上深黑的字迹,他看一眼就愣住了。

  他足足愣了一分钟,这一分钟没敢抬头跟齐厦眼神对上。

  贺骁再开口时觉得嗓子口燥得疼。

  他说:“你来送我?”

  齐厦说:“我来谢你。”

  齐厦不愧是专业,这四字一出口,贺骁似乎就看到当时huáng沙漫天的苍凉。

  齐厦又说:“这一杯酒,谢你不厌弃我荒诞愚钝。”

  贺骁垂着头把脸转开。

  “这第二杯酒,谢你庇佑之恩。”

  贺骁gān脆把眼睛也闭上。

  “这第三杯酒,我愿你得偿所愿,你是天边高飞的鸿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