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闻歌怯生生的“嗯”了一声,对李又维尴尬的颔首:“你们跟我过来。”
书房的房门相当厚实,书房隔音效果非常好,但那争吵声还是能隐约听到。庄闻歌低声解释:“真不好意思,我哥哥嫂嫂他们……哎,都一个月了。”
薛苑随口问:“怎么了?”
李又维负手,慢慢看着书架上的一个jīng致的茶壶,随意说出两个字:“遗产。”
薛苑不解其意:“遗产?”
李又维说:“钱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
庄闻歌抱着脑袋,痛苦蹲在地上:“是啊。爸爸去世后,我大哥二哥吵架打架都没停过,为了这套房子和里面的藏品。前几天,在国外的大姐也搅和进来,啊,真是一团糟,这段时间什么都gān不了。”
薛苑没有兄弟姐妹,虽然能理解她的痛苦,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房子和钱搞得反目成仇?”
听到她的话,李又维微微摇头:“反目成仇?你死我活都不奇怪。”
薛苑语塞,慢慢打量这个书房。规中规矩的房间,一张画都没有。一个贴着墙的书架,放的却不是书,而是各类瓷器,玉雕。薛苑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庄闻歌很快振作起了jīng神,陪着李又维看房间,又热qíng地解释说:“我爸爸平生喜欢收集艺术品,各种东西都收集,我们兄妹没人懂这些,所以才打算出售。”
薛苑的心思不在那些藏品上。
书桌上有张照片,她拿起像框,照片里的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虽然跟她记忆中的那个有不少差别,但毫无疑问,那就是庄东荣。记忆cháo水般涌上来,各种各样的感qíng也是,薛苑平生第一次发觉自己多恨这个男人,无数的愤怒扩散至全身,手和脚不听使唤,捏着照片的手支不住的发抖,恨不得把它砸成千万碎片。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象框从她手里qiáng行取走放回:“这不过是张照片。”
薛苑怒视他一眼,又用极大的力气别过脸去:“你知道什么!”
“我都能打听到庄东荣的地址,知道的事qíng自然比你想象的多,”李又维稍微俯身下去,极其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不过你生气起来也不错,比刚刚那张木头脸生动多了。”
薛苑胸口翳痛,简直快要吐血。
庄闻歌看到李又维一愣,正想开口询问他们是何关系,不料他转头回来,对她一笑:“你爸爸有收藏油画吗?”
“曾经有的。我小学的时候还看到我爸爸的房间里挂了些漂亮的画。不过最近这些年,七八年,家里再也没有任何一幅画。”
“原来这样,”李又维叹口气,“可惜。”
“可惜什么?”
李又维看了一眼薛苑:“线索又断了,是吗。”
这书房让薛苑觉得憋气,一言不发就往外走;李又维知道这个地方也没什么多余的车,她也不可能先离开,也不着急,不紧不慢跟庄闻歌聊天:“你父亲给你留了什么?”
“我爸爸没有留下正式的遗嘱,所有我大哥二哥才吵得这么厉害,”庄闻歌顿了顿,客厅的争吵声忽然大了起来,她苦笑,“哎……爸爸在世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好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立遗嘱,以为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商量商量就解决了……谁想到,他去世当天晚上大家就撕破脸了,钱啊,真不是好东西。”
“钱自然是好东西,”李又维拍拍她的肩膀,“给你一个建议,你父亲的收藏都是好东西,你能拿多少就多少。你的哥哥姐姐恐怕什么都不会留给你的。”
这话让庄闻歌一瞬间沉默下来。若是以前,她不会相信,这一个月看下来,什么都有数了。李又维伸手指着书架上一套jīng美的瓷器说:“你父亲的收藏,这件最珍贵。”
庄闻歌睁大眼睛:“啊,是吗?前几天来看过这些收藏品的商人都说这个不值钱啊。”
李又维跟她眨眼睛:“那不是更巧了,既然不值钱,你就收着好了。”
“我记住了。”庄闻歌点点头。
两人再闲聊几句,李又维终于告辞离开,庄闻歌依依不舍的一直送他到了门外,一路上犹如小鹿撞兔,偷偷打量着他。这一带人烟稀少,沿着绿茵小路拐了个弯后,他猛然停下脚步直视前方,她也站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