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明珠_作者:皎皎(162)

2016-11-25 皎皎 豪门总裁

  郑宪文眼皮一跳,扔了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少信口雌huáng!”

  赵初年抬起眼皮看着他,冷冷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就信口雌huáng?你果然是学了你爹妈那套,跟孟家人也是一样。谢聪比你可坦白多了。”

  郑宪文皱眉,眼角一跳,“谢聪?”他那么聪明的人,下一秒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更是愤怒不可名状,“那天晚上,是你让谢聪故意在孟缇面前说那些?”

  赵初年面无表qíng,无甚可说的看他一眼,手腕稍一用力就甩开郑宪文阻止他的动作,再次搭上门把手。

  车窗却摇了下来。

  四周都是yīn暗的,她坐在黑黝黝的车子里,只有脸和胳膊是白皙的,白的简直发亮,像是绝望里开出的花儿。她就用那张一张白得可怕的脸对着车外的两位兄长模样的男人,他们的面孔被雨淋得模模糊糊。她脸上都是泪痕,声音却怪异的稳沉,一丝颤抖都听不到,“我刚刚说得很清楚,我不想再见到你,”又看向郑宪文,“郑大哥,麻烦你送我回去。”

  然后她直视前方,摇上了车窗,苍白的面容,滴水的头发一点点消失掉。赵初年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她抿紧了双唇,微微瑟缩着的下巴,像是怕冷的模样。

  车子在大雨中行驶,街头的景象一路朝后跑去,就像时间,一去就不在回头。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郑宪文在后视镜里看到,孟缇的表qíng长久不变,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如果不是她的眼皮偶尔扇动一下,几近蜡人。

  唯一的一句话就是车子在楼下停稳后,她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来这里做什么”,声音极低,郑宪文几乎没有听清。

  他愕然回头:“阿缇?”

  她不语,湿漉漉地下了车,径直走进楼梯。

  郑宪文不敢掉以轻心,打了个电话给单位说明天请假,然后寸步不离呆在孟家。孟缇对他采取了完全的忽视态度,一进屋就径直去洗了澡,走进卧室上chuáng睡觉。郑宪文每半个小时去进卧室看一趟,确认她是否还好好的。

  然而长夜无声,他拿着书却怎么都看不下去。开着电视,却关了音量,屏幕上的人哑剧一样晃来晃去,就像催眠的光影。

  郑宪文躺在沙发上,拿起电话若gān次又放下,渐渐萌生了困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睁开眼睛的记忆所见的那幕却分外清楚。

  孟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chuáng了,坐在茶几上,静静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她穿着件长长的白色睡裙,露出了光洁的肩头以及修长的脖颈。那件裙子那么长,一直覆盖到了她的脚踝,下面是赤着的双脚。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的暗光幽幽闪现,闪现过水流般的车辆,匆匆行进的人群。一如此时她眸子里的暗光,并不分明。

  他倏然一惊,困意全消,撑起半边身子,说:“阿缇,你醒了?”

  孟缇依然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嗯”了一声。

  虽然她表了态,但这么多年的接触下来,她现在的样子极其不正常,郑宪文缓慢地开口:“不舒服吗?阿缇。”

  她摇了摇头,仿佛聊着气候变化那样开口,连最基本的温度和qíng绪吝于表露,“我的身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后,我跟赵初年聊了聊,我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

  “我爸妈,哥哥不让我回来,让我留在美国,就是怕我发现真相?”

  郑宪文平静着呼吸,以极慢的速度开口,“阿缇,这件事qíng是我不好。但我没想到孟伯伯和伯母居然不让你回来。我当时大概比你还震惊。”

  “嗯。”

  她动了动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苍白的面颊朝他凑近了一点,低低问,“我父母为什么收养我?”

  她声音非常清越,说明她此时头脑异常清楚。郑宪文并不怕她胡思乱想,大哭大叫,怕的反而是她的冷静。那个冷静疏离的样子就像开关一样,触动了那些名叫记忆黑dòng的qíng绪。记忆的残片如江河里的泥沙般打着卷翻上来,然后又被漩涡卷走。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谨慎地开口:“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两个人在寂静空旷的客厅说话,叹息都清晰可闻。在这样的时刻,声音和气息反而是比表qíng更准确和敏感的qíng绪测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