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同学比起以往少得多了,赵初年也不介意,再也没有点过名。他每堂课照例照本宣科,照例不少女生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眨都不眨。例如孟缇后面那几个大二的女生,整节课就听到她们放肆的笑容和肆无忌惮的谈话内容,什么面向五官,腰围身段等等,基本上从头发八卦到了鞋子。孟缇脸上镇定,心里却琢磨着赵初年听到这话估计吐血的心qíng都有。这节课上下来,她耳中全是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赵初年课上讲的内容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虽然也的确没什么可听的。
结果那天下课后接到了赵初年的短信,人群都还没散开,他一边应付几个女生的问题,一边清理讲桌上的讲义。孟缇拿着手机暗自诧异,想不通他哪里有这个时间发短信。短信内容简单,约她出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吃宵夜。
孟缇回了信息,迅速开始收拾课本纸笔,最后还是她先离开了教室,走到了教学楼的门口等他出来。
入口出灯火通明,赵初年很快就从楼梯上下来,两人一招呼后就立刻离开。
闲聊数句后,赵初年问她:“论文写完了?”
“大功告成!昨天jiāo给老师了。”
“难怪我看你整个人都jīng神了。”赵初年扬眉微笑,“不过这段时间,范夜的两本书你看了吗?”
“没有,赵老师你要的话,我复印一下过两天就还给你。”
“我没有催你,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那我gān脆不还给你好了。”孟缇存心玩笑。
“那你就留着。”
孟缇瞪他一眼,诧异于他的大方,赶紧补充:“我开玩笑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赵初年笑了笑,“不过,我以为以你对他的喜爱程度,不眠不休的也要看完小说。”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的确会不眠不休的看完他的小说,”孟缇顿了顿,想着怎么形容才好,“不过很奇怪,我一看他的小说就会做噩梦。我第一次看《逆旅》的时候,连续噩梦了两天,平时也想不起来都很好,只要睡过去,小说里的那些qíng节总是在我脑子里跳出来;我想着这也许是巧合吧,不过我发现似乎不是。看完《蒙尘》之后,连续噩梦了好几天,老梦见小说里那些场景,qíng节啊。”
赵初年愕然,站住了教学楼的旁边,一楼教室里的灯光落到他脸上,明明灭灭的,他脸沉下来。他的五官轮廓其实完全不谈不上柔和,眉毛很不粗但是颜色很浓,像是麦芒一样;五官甚至可以用刚毅两个字形容,带着qiáng有力的线条,不过胜在脸型细腻,化解了一部分锐利,而且温暖的笑容在脸上常年不散,身材修长,穿着素色的衣服,看起来别有一种温文尔雅。
此时他的眼神锐利宛如刀锋,声音也压下去了,完全不像嗓子里出来的,倒像是从胸膛里压出来的响动:“你都梦到了些什么?”
那冷峻的表qíng看得孟缇不由自主心慌意乱,下意识咬咬唇,后退一步,喃喃说:“那个,也没什么,都是小说里出现过的场景在梦里回放。路上的小猫啊,狭窄的巷子啊,旧屋子,破旧的阁楼,下雨天水漫进屋子啊这些。没什么太有趣的东西,电影蒙太奇似的,一些错落镜头的回放。”
赵初年追问:“还有呢?”
“哎,大概还梦到了一些,小说里描写得越细致的场景我容易梦到,”孟缇耸肩,赶紧结束掉这个话题,“大概是是我前段时间被论文折腾得jīng神紧张。这几天就没事了,也没什么梦,一觉可以睡到自然醒。看来,人果然不能高负荷运转啊。”
赵初年深深看一眼她,表qíng声音趋于柔和:“那我们先就不说了,去吃饭吧。”
两个人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店,吃着滚烫鲜美的小馄饨,赵初年问她:“你上课的时候在笑什么?”
孟缇心里偷乐,却一本正经开口:“我后面那几个女生在谈你的八卦,我听着就忍不住笑了。”
“我看到她们了,一个半小时都在说话,原来是在谈我。”赵初年却没有问下去,对她们的谈话内容完全不好奇。
孟缇准备好的话没机会说,只好换上一句不痛不痒的:“你还真是眼观八路耳听八方。”
“只要站在讲桌前,课堂上一切小动作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