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工程师又转头去看吴维以,陆筠是他手下的人,训斥也好安慰也好教育也罢他都应该表个态。他锁着眉头,目光在她身上一停,声音低沉:“没事就好。回去把《安全手册》第三章再看一遍。”
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一如既往的严峻和不留qíng面,是他一直以来的作风。陆筠恨不得像神鬼故事的茅山道士一样会学会穿墙术好钻进山里去躲起来。半晌才挤出来一句“我明白了”。
经过此时事件,陆筠再不敢分心,保持着jīng神的高度集中状态,随时都可以背出资料中关于施工导流的所有的相关数据。
导流dòng的dòng身开挖过程已经完成大半,四百余米的距离很快到了尽头。随着进dòng的深入,dòng内的高度越来越矮,空气的质量也变得糟糕起来。待走到施工开挖处时,十分前小时前爆破时引起沙粒尘埃正在四下弥漫,竟不知道是呼吸的沙粒还是空气了。
陆筠艰难的开口:“严工,风机什么时候可以安好?”
因为机械的运转,噪音和回音也一样的惊人。基本上jiāo谈都要用吼。严工程师也以同样的声音回答:“下午就可以了。”
说着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四位工人。他们站在人字形登高梯上,相互配合着在把两个直径约一米的大功率通风机固定在木架顶端。工人们看起来忙碌不堪,加上嘈杂的声音,几个人放弃了跟他们招呼的念头,只在木架下站了一会,跟忙碌的人们点了个头。
陆筠就是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经过刚刚的事故,她的神经高度紧张,犹如一触即发的箭,对一切外来的事qíng都反应敏捷。不知道是风机本来就没有固定得太好还是左边那个年轻的工人手滑,总之他一松手,风机摇晃了两下,呈现出一种前倾的状态。两人一惊,惊呼了一声,同时伸手去抓风机的外壳,须知这样大的风机事有凑巧,都没有抓到,反而促使了通风机下掉的趋势。
而吴维以就站在那台风机的正下方,他正在和严工程师说话,没有听到被钻机声盖住的惊呼,也没有察觉到头顶上bī近的危险。
根本来不及想任何事qíng,陆筠本能的一把推开吴维以。因为用力过猛,自己也没有站住,撞到他怀里,看在外人的眼底,十足十电影里的qíng节:她用身体撞开了他,两人一先一后退了若gān步,吴维以撞到了墙壁,她撞在他的怀里。如果墙壁不存在的话,两人大概会抱在一起双双跌倒。
不过没有人会特地去注意这类小事了。
所有人注意力的焦点都在通风机上。附近的人看得清楚:在陆筠推开吴维以的一瞬间,笨重的风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她的脚畔,只差一点她就会被砸到。真的是毫厘之差,用科学的观点判断,大约两厘米。
没有感受到墙壁的坚硬和粗糙。陆筠定了定神,镇定自若的抬起了头,可到底修炼不够,看到吴维以的脸时还是浑身一僵。脸一下子涨红,迅速从扶着她的双手里弹开,转而去研究事故现场。
这样大小的通风机重量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公斤。一旦真的砸到人,哪怕只是从五米高的木架子上掉下来,哪怕带着安全帽,后果也相当严峻。陆筠看到通风机砸出来的浅坑,现在才觉得后怕,不无自嘲地开始反思:自从这个旧历过年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流年不利吧。
严工程师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俩:“万幸啊。你们要出事了我责任就大了。我说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连续遇到危险的事,看得我心惊胆颤的。”
随即又转头批评犯错的工人。那几位年轻的工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吴维以抱臂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觉得该说的已经说到,才开口:“一次教训就够了,相信他们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这次也是我们站的地方不对。”
他的样子虽然说不上和颜悦色,但也相去不远。跟平时他对技术人员的严格要求截然不同。一个人表达qíng绪是容易的,但是在合适的地点、针对合适的人、运用合适的方式表达个人的感qíng,就很不容易了。
附近的工人技术人员丢下工作机器围了过来,dòng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七嘴八舌的评论,例如“挺惊险的”,“吴总要是出事了麻烦就大了”,“还好陆工程师机灵,舍身相救,真让人感动啊”,更有人把她上次救老袁的事qíng也讲出来,一时夸赞之声不断,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