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日一样,早餐很清淡,餐桌对面的电视大屏幕上滚动着新闻。
张菲进屋,跟我汇报一天的工作。
汇报完她却迟疑了一瞬,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到车上去等我。
她向来利索高效,难得如此犹豫不决,我抬头看她一眼。
“林董,”她说,“有一件事……”
“怎么?”
她看向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许真小姐明天回国。”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昨晚的梦来,不由得想:原来,那个梦应在今天。
B-1
我认识许真的时候,还在上高中。
很多人都觉得,中学阶段是一个人一生最重要的几年,但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顺利地在校园度过了五年之后,我以为我的人生不会再发生什么让人惊讶的事qíng了。谁想到,会认识许真。
对许真最初的印象已经稀薄了,我想不起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这么多年屡次回想也没想起个所以然,后来有次试探地问她,她也只是笑,并不答我。
她给我的印象,就像是画画一样,是一层层渲染上来的。
最初是一张白纸,有人手持炭笔,在上面随意勾勒出的寥寥几笔,那是微薄清淡的形象。之后一笔笔勾线,颜色渐次加深,单薄的颜色gān掉,再涂上色彩,画面在阳光下已显得流光溢彩。
记忆中的她,和学校里的其他女生不一样,不论何时整个人都晶莹剔透,宛如校园里的清流。后来才知道刀子在上高中之前一直和父亲奔波于世界各地进行考古发掘——难怪她身上没有世俗之气。
许多人修炼了一辈子都难以洗刷掉身上的都市气息,她的人生经历却是反着的。
我并不想去招惹她,每次看到她只是略微点头。
可她面对我的时候,总会面红耳赤。
我当然知道她那点小心思。我从小学习礼仪课程,又有着绝佳的直觉,关于从肢体动作和细微更好揣摩人的心思,所以看人一向很准。事qíng一目了然,她是个qíng窦初开的女孩子,而我又是个特别适合幻想的对象。
喜欢我的女孩子很多,我其实并不为此自豪。女生们对我的爱意绝大部分是由我显示的家世和光鲜的外表催生出来的,再辅以她们的想象力——于是产生出被称之为喜爱的qíng绪。来时似一阵风,去时也似一阵风,当时认真得不得了,随后忘得gāngān净净。
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感qíng,但我决没想到她会跟我表白。
喜欢我的女生很多,有胆量走到我面前跟我表白的却不多。
从这点上说,她很勇敢。
可能是和父亲在野外探险的生活,让她有了无畏的勇气。
和我关系比较密切的异xing,不论女孩还是女人,大都家世出众,和我家之间有利益牵绊,说话也直来直去,有意向就直接开口,不会玩这种小qíng调的表白游戏;而更多的异xing则觉得我高不可攀。我知道自己在一般人面前的形象——彬彬有礼的,有教养的,同时也是高贵的。
她垂下了头,轻轻跟我说“跟我jiāo往”的时候,晶莹的脸庞绯红过耳,但声音清晰,眼神坚定。
我微笑。
勇气可嘉。
A-2
每天七点半,我准时出门。
上车之前发生了一点意外,保姆从屋子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叫住我,“林先生,林越少他不肯下楼吃饭,也不肯去上课,正在大闹。”
我脸一沉,他越大越骄纵任xing,一点要求得不到满足,就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在如何耍脾气上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那就押着他去。”
我上车后就在车子里看文件,一份份批示。张菲拿过我签字的文件,跟我汇报今天的事务和必须要见的人。我的助理加起来有四位,张菲是最勇gān的,极善于统筹时间,大脑犹如一台机器,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父亲退下来之后,是我和大哥主事,大哥接管海外业务,专心扩展,我则负责国内公司和投资事务。我要抓紧每分每秒做事。
时间总是不够用,钱和权力唯一买不到的就是时间。
我准时到达办公室处理今天的事qíng。九点时,助理敲了敲门,低声说:“林先生,可以去医院了。”
虽然我坚信自己身体健康,但每年都会在艾瑟医学中心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艾瑟医学中心不但有林氏的投资,每年还有大笔林氏的捐款用于对癌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