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言指了指屏幕上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我大惊失色:“啊,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他应该是怎么样子?”
我有些激动:“开机仪式那天我看到过他,他那么英俊,风度也好,怎么是这个样子?你看这个人,这么潦倒这么痛苦这么悲惨,那么可怜。”
我想我的发言有些幼稚,沈钦言却没有笑,开口说:“这是他在戏里扮演的角色,和平时的他不是同一个人。”他说话时声音总是低沉,没有太多qíng绪,但此时,却藏了复杂qíng绪。
“完全看不出来。”我老老实实说,“化妆的原因吧。”
沈钦言不语,看着屏幕上静止的画面片刻,才回答我:“不是化妆的原因,是演技。”
“噢……”我傻乎乎点头,“演技这种东西我不太懂,但我看过你的电影,觉得你演得很好。”
沈钦言转过脸正对我的视线:“你不是很少看电影?”
“呃,”我不好意思的笑,“你的电影,我前阵子都看了。”
他侧过脸看着我半晌,近在咫尺的气息轻轻dàng到我的耳廓旁。半晌他后“嗯”了一声,转了话题:“接下来的几天,我和顾持钧有几场对手戏,所以在看他的电影。”
我恍然大悟:“呀,考前突击?
他一怔,伸手重重扣上笔记本电脑,“你没有说错,我现在的举动和临时抱佛脚无异了。”
我呆住了。咦咦,他在笑吗?真的在笑?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的笑容,恨不得把这一刻刻成光盘存入电脑里永远保存。
他轻轻靠上沙发,轻轻呼出一口气,又说:“我进这个圈子的时候,顾持钧恰好退出影坛,我们擦肩而过。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跟他演过对手戏,不知道跟他演戏是什么感觉,很紧张。让你见笑了。”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我有些感动,忙忙说:“你肯定比他演技好。他十多年不演戏,早就生疏了。演技也是一种技术,和我们程序员是一样的,别说十年,哪怕是十个月不关注,也会被主流圈子淘汰。”
“演技和信息技术不能相提并论,”他轻轻摇头,“更何况,这剧本根据顾持钧的一出舞台剧改编的。”
“咦?”我很惊讶,“有这回事?”
沈钦言点头。
我肃然起敬,“我还以为他只是长得好看呢。”
“他是全才,这些年他写过不少剧本,都是舞台剧,在维也纳的舞台上演过,”沈钦言揉了揉太阳xué,“《众里寻他》这部电影,邹导在瑞士住了一个月,才从他手中拿到授权。”
“啊,原来是这样,这个故事一定很好看。”
“是。”他简单地说,一锤定音。
我“噢”了一声,不知道如何接话。
“剪辑完成之后,你就可以看到了。”
我来片场多次,但说实话,对这部电影的主线还是一无所知,好像是爱qíng故事,但感觉却不太对头。沈钦言必然是知道电影的用意和主线,但他自然不会跟我提起来。
他拿起笔记本站起来,又低下头看我,“一起上楼?”
我连忙点头,跟着他站起来,上了楼回了房间。
第六章飓风
头顶的灰色云层在卷动,海水不复几天前的安静,海làng轰隆,奔涌在天地之间,咆哮着持续不断地打在沙滩上,声音愈来愈响,犹如雷鸣。
正如沈钦言所说,第二天一早顾持钧就乘船来到岛上,他似乎是赶着时间到的,然后和邹导jiāo谈着走进了化妆间。剧组的工作人员统统挤在附近,试图一睹当年影帝如今的风采。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在大屏幕上,这是第一次。
但人一多,总有不同意见。比如顾持钧的戏开拍前,我听到好几个剧务场记私下说“他这么多年没演戏了,现在演技还成不成”“我不看好”之类的话,不过怀疑并不能阻拦大家的热qíng,现场平添了更多期待。
我和乔希宁挤在拍摄现场的角落,同样满怀着好奇地等待——两个时代的影帝的对手戏,想想都让人激动。
打板声一响,所有人统统都闭嘴了。
剧组把摄影棚的道具都搬来,在海边搭建了一排临时的小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