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菜价堪比ròu价,ròu价变成天价,依旧有大把大把的人买,老板也忙得不可开jiāo,也不像平日里那么殷勤招待。
冷意挑拣着鲜红的番茄,身旁一个妇女也在挑,视线一下一下地扫向冷意,终于把她瞧得烦了,随手捡了两个就打算付钱。
“你是冷意吧?就是那个《家事chūn秋》里面的四姨太太!”那位大姐也跟着站起来,嗓门有点大,这一吆喝,引得不少人驻足。
“对对对,我也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喜欢画个大花脸的四姨太太。”又有大妈开口。冷意摸了一下脸颊,早上有个广告片,她出了拍摄组直奔的菜场,这一脸的浓妆也没卸…
“你怎么这么坏啊,宛如这么好的丫头,你也下得去那么狠的手!”渐渐大妈团围拢,开始指责她的bào行。
“赵鸣诚为了你做了多少事,对你多有好啊,你也把他弄死了。”宛如和赵鸣诚都是《家事chūn秋》里的人物,也都是她手下的亡魂。
“我记得你,弄得赵家张家家破人亡,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这些番茄我丢了都不卖!”老板娘手里拿着一把细长的刀,是切冬瓜的,腰那么一叉,真有些架势。
冷意嘴角抽动,在一gān大妈无休无止地喋喋里黯然退场。只是她演技好,她如是安慰自己。
许多菜都已经卖光了,冷意是寻了许久才找到方才那个卖番茄的摊位,结果一闹,什么也没买成,憋着一口气,就这么绕着整个菜场走,最终在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的摊位前瞧见几个半红不青硬得跟石头似的。
挑了几个看上去最像样子的,咬着牙将钱付了。正起身,被老婆婆叫住。“小姑娘,送你几个蛋,这是我自己养的jī生的蛋,番茄炒蛋很好吃。”
蛋很小,白秃秃的,有那么点像是土jī蛋,本来市面上的土jī蛋就贵,这年关里更是离谱。
冷意没好意思要,老婆婆塞进放番茄的袋子里:“不收你钱的,这个本来是我拿给孙媳妇坐月子吃的,人家瞧不上。”老婆婆憨憨地笑,满是皱纹的脸上纵横着沧桑。
“谢谢。”浓艳的红唇一弯,冷意将一百块的纸币折成很小的一团,夹在五块钱里,递过去,转身就走,脚步很快。她不习惯占别人便宜,就算是在大的善意。
到底是大年三十,店铺关门很早,才不到五点,大街两边就都是厚重的铁皮卷门。冷意开着smart慢吞吞地开在路上,城东这一片大多不是常住人口,一到年关,纷纷回老家过年,本来热闹的一片突然就寂静了。
站在厨房里,窗外正是日落的景象,红彤彤的半个太阳缓缓沉入山头,天地浑然一片漆黑。收回视线,锅里的鱼香气四溢。
五菜一汤,冷意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桌子上,圆桌大约可以坐下四个人,而四个位置上都放着碗筷。
“妈妈,米婆婆,哑巴,吃饭了。”冷意对着空空dàngdàng的桌子自言自语,往空碗里一一夹菜,“妈妈喜欢吃鱼,米婆婆只能吃软的南瓜,哑巴…你要不要喝酒?”她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gān,倒在两个杯子里,仰起头一gān而净,一点点酒顺着她的嘴角滑落颈间,融化了她苍白的唇色。
一杯一杯,几乎将一斤白酒都灌下肚子,喉头火辣辣地如同燃烧起来,面上泛起两抹cháo红。她还是很清醒,将散落的碗筷收好,喃喃一般地动了动嘴皮子:“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万家灯火,衬着一片洋洋的白雪,将夜色衬得越发寂寥。冷意又用力扎了扎脖子上的围巾,几乎连下巴也一并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对卸了妆并不有神的眼睛。
每一年除夕夜的保留节目便是去废弃的老房子走一走。这一栋筒子楼拆了一小半,也就是七层毁了,下头的六层其实还很完整,只是动工的时候粗鲁,房梁坏了一部分,成了危房,也没办法再住。
一整栋楼没有通电,空空dàngdàng的,黑得要命,她摸着楼梯的扶手,迂回而上。直到她老家的那一层,才摸着墙壁慢慢走,却不想家门口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猩红一点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抽烟。
据她所知,这一带有些拾荒者无处可去,便占了几个空房间用来堆放他们的宝贝,顺便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想,莫不是他们?
到底是她曾住的地方,她手里还有房子的钥匙,大着胆子往前走,脚边踢到一个玻璃瓶,撞在墙上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