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钟后她恢复镇定,伸手拿过礼物,并说:“那个,谢谢。”
李知行展颜一笑:“别忙。”
他把盒子放到唐宓手心,拿起一只发夹打开,又简单拢了拢她鬓角的头发,将发夹別在她的鬓角处。
唐宓今天没有扎马尾,头发简单披在了身后。为了简单起见,她的头发一直不太长,此刻,一头黑发也不过刚刚垂到肩下,流光的发夹衬托着她雪白晶莹的小脸,她素来冰山美人的形象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果然很衬你。”李知行放下停在她鬓角的手,开了口。
唐宓难以置信地询问:“这么多年过去,你还随身带着当年的礼物?”
“没那么夸张,这对发夹就是当年在波士顿买的。”李知行说,“就是这次到波士顿的时候,想到了这事儿所以带着。”
已经足够夸张了——把礼物从美国带回中国,数年后再带到美国,并且在这样天重新赠送出,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唐宓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李知行给自己弹钢琴的那个晚上。
一阵湿寒的冷风从一片小墓地上席卷来,唐宓尽管不冷,还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李知行伸手捞起她的右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唐宓没有挣扎,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直至十指jiāo缠。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沿着铺着红砖的自由之路前行。
两人在昆西市场吃了晚饭才回去,李正尧已经起程回了纽约。他这次来美国毕竟不是游玩的,还有好几场高峰论坛等着他,能抽出一天时间来波士顿看儿子,和儿子吃一顿饭、了解下儿子的近况如何已经足够。
唐宓回来后就直接上楼忙着自己的论文。李知行拉开书房门,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家大哥在皱着眉头改一大沓文稿。
当老师不容易啊……李知行默默感慨。
今年年初,李泽文当上了助理教授,这是一份外人看着不错只有自己才知道辛苦的工作。在美国的终身教授系统中,助理教授处于最底层,一般有几年的试用期,如果这几年内拿不到终身教职,就要离开学校——要拿到终身教职,每年都要jiāo出足够数量和分量的论文和专著。李泽文总归是要同国的,对终身职位未见得那么在意,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被别人甩在身后,唯有加倍努力。
李知行靠着书桌问兄长:“大伯什么时候走的?”
“二十分钟前刚走,他还有会要开。”
“伯父挺辛苦。”李知行感慨。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陪儿子吃一顿饭,驱车往返七八个小时,也不是不累的。
李泽文看了看堂弟神色放松眼神明亮的样子,随口问:“和唐宓逛街逛得挺开心的?”
“是,非常开心。”
李知行点头,微笑回答,来美国这一年多来,李泽文总是能从堂弟身上看出一丝紧绷的qíng绪,然而今天,他身上的那种紧张气息不翼而飞,而是发自内心的放松愉快。
也是,自家弟弟在唐宓身上付出那么多,就算是块冰也应该融化了七七八八——何况唐宓也不是真正的冰块。
李泽文顺手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xué,问:“下午见到郗羽了?”
“是啊。”
李知行此时才想到还有这一码事,立刻收了收脸上太过于高兴的表qíng,换上相对正经的神色,将下午在MIT的见闻述说了一遍,详细地汇报了郗羽接下来的考察之旅,比如她还有几天就要上考察船这种关键事项当然要尤其qiáng调,末了重点称赞了郗羽的xing格开朗为人热qíng。
李泽文后仰在单人椅子上,淡淡开口:“她看似容易接近,实际上从来不是特別容易让人亲近。”
接近和亲近,一字之差,含义却截然不同。
“我也发现了。”李知行若有所思,“郗羽学姐真是挺奇特的。”
“怎么说?”
“大部分时候,她身上都有一股天真的单纯,对未知的事有很浓厚的兴趣。”李知行顿了顿,又说,“但是,她对我和唐宓的关系完全不好奇,一丁点都没有。”
世界上绝大多数女生,内心都有着八卦yù望,比如看到一男一女关系密切,难免会怀疑两人是否男女朋友——就连唐宓都不例外。唐宓已经是女生中的异类,平时对绝大多数人都是没什么好奇心的,但至少对认识的人总会投注一点关注。郗羽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她是真的对这种男男女女的感qíng事完全没有兴趣,无论关系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