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场景隐没,客厅消失在黑暗之中。长街出现,路灯光芒闪烁,看不见的雪花飞舞。
剩下的部分和《死者》原著非常相似,改动不大。
年轻人扶着自己的妻子,“你好像好有点累了。”
“是的,”她轻声回答,“我累了。”
他低声抚慰他的妻子,她却忽然问:“那首歌,是什么?刚刚放的唱片。”声音哽咽而颤抖。
“《奥格里的姑娘》,这首歌怎么会让你哭起来的?”
她从臂弯里抬起头,满眼眶的泪,“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人,他老是唱这支歌的。”
“这位很久以前的人是谁?”
“小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我跟我奶奶住在一起,”她说。
笑容从他的脸上消逝,怒气开始在他年轻的脸上聚集。某些蛛丝马迹,一时的感悟,还有那些陈年旧事,都在他心头涌动。
“是一个你爱过的人吧?”他讥消地说。
“是个我从前认识的年轻人,”她问答说,“他老是咱那支歌的,就在我的窗下。”
他一声不吭,他气坏了。
“我可以那么清楚地看见他,”过了一会儿,她说:“他有那么一双眼睛。大大的、黑黑的眼睛。眼睛里还有那么一种人qíng——那么一种表qíng!”
“这么说,你那时候爱他了?”
“我不知道。”
他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死了,十七岁时就死了,那时候,我十五岁。这么年轻,难道不可怕吗?”
他微微转过了脊背,刚刚的怒气被无能为力所取代,许许多多纠结的、羞愧的、悲哀的想法从眼中划过。他声音轻了许多,“他怎么去世的?”
她回答:“我想他为我而死了。”
剧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很低很低的音乐从角落里飘出来。
我有些明白改剧本的缘由了。年轻男人对着比自己年长的妻子,感到惶惑而不安。妻子的过去对他来说,是虚无的空白,妻子过去认识了什么人,他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样的爱qíng,他依然不知道。他爱她,她的心里却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在感qíng中,把一个异xing与其他异xing的差距无限扩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年轻人死心塌地爱着自己的妻子,他愿意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她是她心中的女神。
但是,那错过的时光无法弥补。
因此他注视她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丝哀愁。
第八章 风栉雨沐。
这剧场里,除了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个观众,我立刻热qíng的鼓掌,“非常不错。”
他们大概还沉浸在戏中没有回神,听到我的掌声后才四顾,喘息的喘息,慢慢的笑起来。
作为一部短剧来说,本出戏偏短,但对于这么个十几人的小剧团而言,已经是非常出色了。我是个没太多戏剧细胞的人,也无法对这出戏提出真知灼见,只有很朴实的评价观点——能感动我的表演,就是好的表演。至于其他的,场景不够好、道具差劲,部分演员的台词没有记熟,结结巴巴;声音偏小这都是次要的。
等我把这些赞美之词一说,在场诸人都笑了起来。大家就在客厅坐下,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
大郭一边看着手中的DV,还不忘记拍着我的肩膀,几乎要把我拍到地面上去,“小姑娘有眼光!”
我大笑,问离最近的沈钦言:“你们的剧什么时候上映?”
“谈不上公映了,”沈钦言说,“打算在新年的几天,那时候大家都放了假,有空。”
想法倒确实很好,如果安排在新年的话,那只有一个月了,什么准备工作都来得及,这出戏还有大大的提升机会。
正想再问点剧本相关qíng况,手机响了,是纪小蕊打来的电话。那边声音轰鸣,但我听得出她在声嘶力竭地大吼:“小真,你现在快到快艾瑟医院一趟。”
“什么?”
“梁导在片场忽然昏过去了。”
我五脏六腑瞬间冻结,握着手机,愣是没咬出一个字。
那边实在太过嘈杂,我隐约听到风声和巨大的发动机声音,纪小蕊的声音隐隐约约,我听不到任何关于病qíng的细节,随即挂了电话;本想着一会儿再打过去,手机邮件到了,是艾瑟医院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