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嘉本来是在走着,忽然就停住了。苏智看到他眉心一动,细细的纹路一晃即逝,迅速又平展的展开。
略微思考后,苏智退回两步,接着说:“阿措既然去了西部念研究生,未必想过再回去,我知道她绝对可以在偏僻的地方呆一辈子。再说,你父母也未必会答应,他们会让你等下去?”
先是闪出个深深的笑意,陈子嘉再若无其事的开口:“原来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只是,放弃苏措,这不可能。我不会答应你。”
苏智看那个神qíng,晓得自己说的话再次付诸东流,从此之后,他也再没提过这个话题。外人能横加gān预的感qíng也就不是真的感qíng了。
那次分别后,再次见面已经是苏智结婚的时候了。那时他已经工作大半年,而陈子嘉也即将毕业。工作后往往分外怀念读书时的清闲,尤其在异国他乡,总是找不到叫人踏实的归属感。结婚前他跟苏措联系,她那边热闹的很,许多人热闹的说笑,愉快的笑声非常有穿透力,苏智陡然放心了,然后觉得,她不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也很好。
苏智其实也知道,他跟应晨总是会结婚的。他们曾经闹的那么厉害都没成功的分手,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既然无法分不开,那就只有结婚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毕业前两人就已经住在一起,到现在已经一年多,对方的生活习惯全部都了解,说结婚,除却法律义务责任那一套,对他们的生活的本身来说,是没有多大影响的。后来陈子嘉苏措结婚后,起初就闹出不少笑话,苏智为此取笑他们很多次。
结婚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中国的婚礼讲究甚多,而他们都是独子,在各自的家庭里备受疼爱,长辈自然不能允许糙率结婚。虽然婚礼大都是应家这边的人筹办的,可是作为主角,吃苦受累是免不了了,无奈和甜蜜搅和在一起。应晨对待婚礼相当认真,每个细节都要亲自过问,他也成为她必须过问的内容。苏智苦不堪言,不得不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还不敢提反对意见。就像陈子嘉形容他的,生活琐事方面,他永远都是出于下风。
婚礼的当日只能用一团乱麻来形容,陈子嘉那天早上才匆忙赶到。时间是如此的仓促,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开始履行伴郎的职责,开始了一整天的忙碌。他们虽然时常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时间jiāo谈,加上后来又有些醉意,更不能说上什么话了。
在书房里看到陈子嘉的时候,正是半夜。这栋海边的房子在整日的喧闹之后再度恢复了宁静,若在窗边驻足,可以听到夜风流淌的声音。
注意到书房门下的灯光,苏智有点吃惊,推门走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陈子嘉正在吃药,看上去脸色实在不好。苏智随后才知道,那三四年的时间他在国外过得非常辛苦,经常不能好好吃饭,终于遗留下了慢xing胃病的毛病,好几年的时间里都随身都带着胃药。
听他jiāo待胃病的qíng况完,苏智无奈之极:“事先你应该告诉我们。如果知道你有胃病我怎么会让你当伴郎,喝那么多酒。”
“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吃药只是为了预防,有备无患。”陈子嘉把药瓶放回衣兜里,笑道:“你一生也就结一次婚,我不多喝点酒怎么划算。”
苏智看了看他手里的书,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你以为阿措会来么。”
陈子嘉笑笑,半晌后回答:“其实我猜到她不会来。”
就苏智知道的那些qíng况而言,读博士的这几年,陈子嘉学业蒸蒸日上,感qíng生活一片空白。他从来都没有女朋友,想到这里他不觉摇头:“这么些年,又是何苦。”
“读书太忙,也没太多时间考虑这些,人生可以做的事qíng太多了,”前面这句陈子嘉仿佛是随口说的,带着玩笑的意味;到下一句的时候却语气恢复成那种“陈子嘉式”独特的淡定语调:“起初,我不是没想过算了。”
苏智抬头。
陈子嘉目光灼灼,带着让人震惊的光彩:“我是想过,如果阿措无论如何不喜欢我,不论我多么不甘愿也只能放弃她;可是如果qíng况相反,哪怕她对我只有一点感qíng,我都不会放弃。我能确信,她对我不一样。只要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她从来都不看我的眼睛,对别人,她那么坦然,甚至面对许一昊都比面对我坦然。只是她瞒的那样好,有的时候我也糊涂了,分不清楚她的意思。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