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苏智沉吟说,“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苏措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哥哥,我累了。”
说完她展颜一笑,握一握他的手,跟着刚刚下机的人群离开。她穿着浅棕色的长裙,消失在绚烂的夕阳中。
苏智回到大厅中央的时候,陈子嘉和应晨正在找他。本来是准备告诉他应该通过海关,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纸卷时,应晨改变了主意,问:“这是什么?”
“刚刚阿措来过,说送给我们的。”边说着,他把其中一张给了陈子嘉。
“阿措来过?”陈子嘉浑身一颤,匆忙地环顾四周,他多想在离开前再看她一眼。即使他视力绝佳,可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应晨解开系着纸卷的红线,把长长一张宣纸平铺展开,约有一米长,纸上用方方正正的颜体誊写了诗经中的一首,字迹筋骨十足。她低声念了几句出来:“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陈子嘉摊开宣纸,那张纸一米见方,三个各自执一端才可窥得全貌。上面同样是一首器宇轩昂的古诗:城头画角三四声,匣里宝刀昼夜鸣。意气能甘万里去,辛勤判作一年行。字体雄浑不失灵动,引得过往乘客纷纷驻足观看。陈子嘉目光移动到落款,那里题着,挚友苏措赠。
“难得她想起这门手艺,我都差点忘记她学过的,”苏智摇头苦笑,“本以为她既然学了物理,书法什么的早忘得gāngān净净了。”
“我看不出字的好坏,但真的写得很好,”应晨审度着题诗,感慨地说,“阿措什么时候写的字呢?肯定费了好几天的工夫。”
陈子嘉默默看着那幅字,眼眶一酸。他无从说话,只能选择沉默。他小心翼翼地把画重新卷好,放到贴身的衣兜里,感觉到怀里的墨香轻轻溢出来。
升到大四后,苏措的生活过得如一潭水,毫无波澜;当然,其实人人都过得毫无波澜,考研的考研,出国的出国,保研的过着跟猪一样的生活,反正都是过得面目惨淡,无jīng打采。苏智走后,她也不再去西大玩,更是校门都不出;平时找她的电话也几乎没有了。苏智最初还打了几个电话回来问问,半个月后也不常打了,要说什么都是在网上几句话言简意赅地说完,发些非常漂亮的照片回来让杨雪她们羡慕嫉妒得两眼发光。
开学前几天苏措陆陆续续从同学那里听说米诗临时决定也出国留学,去的是跟陈子嘉一个国家的,也是不错的大学。大家惊诧米诗家原来这样有钱有权时也不住感慨,谁说世界上没有比翼双飞这回事qíng的?看人家,说走就走,多么gān脆利落,根本不给“出国即分手”这种说法任何的机会。
第十一章愿望(3)
开学之后不久,新生也陆续报名了。苏措在团委老师的要求下和其他两名大三的学生去给新生作报告。大教室里那些年轻的面孔叫苏措不甚感慨。不过苏措私心也觉得很有成就感,听到新生们毕恭毕敬地叫师姐,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极大欣慰。
大四上学期基本上是所有考研学生的噩梦。苏措是真的体会到了。邓歌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闲得人都懒了,除了睡觉上课就是上政治论坛灌水,在网上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还时不时地跑出去见个把网友;卢琳琳也打算考研,跟杨雪一样上自习上得天昏地暗面目无光,有时候比苏措回来得还要晚。
因为保研的缘故,苏措这段时间除了出没实验室还时常出没院办,填着一大堆的申请表格等等。如果是保送本校,绝不会这么麻烦;每个学院都打算把好学生留住,自然不会愿意放人,可是保送外校的手续非常繁琐,时不时地还给老师叫去谈话,苏措给郁闷得达到焦头烂额的程度。尤其在她知道白际霖也要找她去谈话的时候,头一下子大了数倍。
白际霖压根就没想到苏措不在华大上研而去西部那所研究水平和艰苦条件同样闻名的研究院。他一席话劝得是深入肺腑,苏措一字不拉地听着他说出的每句话,感慨万千,最后说:“高中的时候,我读过一本书,讲那些老一辈的科学家在国家成立早期的艰苦工作。他们都有自己的专业,但是为了国家的任务,说了一句愿以身许国,义不容辞地到了最艰苦的地方,大部分人默默工作到去世,许多年都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