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六年,她无法接受任何人,她告诉自己不过是眼光挑剔,其实,曾经沧海,有过官闻西这样的男人,若是再看上别人,不是瞎子就是傻子。
她咬着蛋饼,脑子里是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高挑清瘦,笔直的鼻梁,只一眼,只一个侧身,她也觉得不可能认错,毕竟他心心念念了六年,两千多个日夜,失眠的夜里全是他,难得睡过去,梦里依旧是他,折磨得她离不开季博衍。
手压上心口,突然感觉到心跳,笑出声,以为这辈子,在难寻回心跳的感觉。
不大不小的尴尬年龄,空有一副美貌的躯壳和一颗聪明的头脑。她还是被周身媒婆上身的妇女介绍给各种各样的人。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相亲,对面的男人尚算优秀,只是她讨厌他看着自己那种赤luǒluǒ的目光,浑浊的颜色,与官闻西的全然不同。她用水泼了一下脸,又想到他。自从那一个侧面,便让她有了希望,有生之年再见一面,即使是恨意绵绵也比一直空思念痴缠绵好得多。
再出来,自己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颀长的身形,笑容优雅得体,越发的成熟,熟悉得让她落泪的脸。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闭了闭眼,将目光定格在略带敌意的。他站起身,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上一次做这个动作,仿佛就在昨天。
“好好,不介绍一下?”他唇边的笑容温柔,眼底没有丝毫恨意。她慌了,是他藏得太好?
“他是我堂哥,官闻西。”脑子飞转,带着点点挑衅的语气,惹得他轻笑。
他们的拉锯战,才刚刚开始。
番外——黑色的过去
“Mark,这一周你已经来了第二次。”在黑市gān了十年,John自以为冷心冷肺,就算是扒皮卖骨也不一定会眨眼,只是面前这个亚裔的男孩,频繁地出现,只卖血。
即使用美国人的标准,这个男孩依旧清秀俊朗,只是远不如第一次来那样健康,苍白的面孔和略显呆滞的目光。
“最后一点钱,我想要快点凑齐。”男孩微微笑,温和的表qíng让John有点心虚,还是问出口:“Mark,其实……器官比血值钱得多。”只是言语委婉含蓄一些。
男孩依旧是笑,摇了摇头,大约是缺乏营养,头发不似从前那样漆黑:“我健康的时候她都不要我,如果我少了什么,她更不会要我。”
“你还差多少?”John叼着劣质雪茄,大胡子眯着眼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一千美元。”男孩垂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桌面上用血换来的钱叠好,放进口袋里。
“这里是一千美元,算我借你的。”John把一小叠钱推到他面前。“最多一个月,我就能凑够了。”他摇头,转身离开。
John将雪茄掷在地上,大皮靴子踩灭了星火。曾因为他的贪心,连累一个出卖器官的亚裔男孩死在黑诊所里,同他有点像,他不是好心,单纯地为焦虑不安寻找出口而已。
“血涨价了,尤其是你这样的稀有血,长了两百美元。”John将这一次的钱递给男孩,“Henry今天有事出去了,你留下来帮工,我可以按时薪五十地付给你。”
男孩抿着嘴,扫了一眼嘈杂混乱的黑市,半响才点了点头,放下袖子。“你的计算怎么样?我恨死这讨厌的计算器了。”John将小计算器丢到一边。
“还可以。”数字是他最擅长的东西。“你是韩国人?”John看着男孩几乎用心算就完成了这一个账单,有些惊讶,寻找机会和他聊起来。
“我是中国人。”他依旧是微笑的模样,从头到脚透出的优雅气质让人觉得他该有不凡的出身。
“那你的中文名字呢?”John掏出雪茄盒,这一次是比较上品的质量,男孩摇头,表示自己不抽,低下头继续计算手里的账单,细到一美分,从没有出过错。
“以后你就知道了。”额发遮住了他的表qíng,像是许久没有吃饱,他嗓音有一点沙哑,显得有气无力,却挡不住言语里傲然的自信。
他像是不太喜欢说话,只是低着头gān活,John还是没忍住夸他一句:“我早该请你的。”他手里厚厚的一叠账单很快薄下去。
“这是你的工钱。”John将他帮工的工资jiāo给他,“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帮忙?”“钱存够了。”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拒绝。将钱放进包里,唇边的笑不再虚浮,带上了几分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