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请问前面是夏久胜家吗?”一个人从村道走过来,站在安安面前,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是谁?找我师傅做什么?”阿福在旁边听到,身子一扭骑过来,警惕地望着那个陌生人,抢先说道。
“笨阿福,你这样说,不是等于告诉他,这里就是了吗?”安安老气横秋地教训阿福道。
阿福搔搔头,安安的话让他有些困惑,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啊?
那人望着两个孩子,一个帅气,一个呆萌,喜欢得不得了,又怕被两人当成坏人,所以只是笑了笑,对两人说道:“谢谢小朋友。”
阿福看那人因为自己一句话,确定了这就是师傅家,有点傻了。难道自己真的说错了?
走到院子面前,就看到那株在寒风里,依然有花朵绽放的蔷薇,他整了整衣服,像是朝圣般地往院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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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久胜和夏爸爸收拾好后院,回到屋里。
今天太阳比较好,夏妈妈把蛇皮袋里装着的那些芝麻豆子翻出来,准备晒一晒捡一捡,过几天要用。
红豆煮烂后碾成糊拌上白糖做成豆沙,用来包豆沙粽和汤圆,huáng豆可以用来炖猪脚,芝麻炒熟碾碎用来做汤圆和青团的馅。现在比较空,得提前预备好了,等过了二十五,越来越忙了,没时间做这些事。
当然糯米也要晒一晒,除了用来包粽子,还要去磨些粉,做汤圆和青团都要用到。
青团是清明前后采的,煮熟后冷藏在冰柜里,要用了拿出来解冻,放糯米粉进去揉匀,做成青饺青团,chūn节时做成点心最受欢迎。
这些东西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即使往年没有钱,也会做些过年吃,都习惯了。
将它们倒在笸篮上,抬到院子里,下面垫了两张方凳,晒几个小时就行了。
夏久胜和夏爸爸刚把东西放好,直起身子,就看到走进院子门口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看到夏久胜,没有出声,只是突然双手一合,举到眉间,双膝跪下,低下头伏在地上,对着他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嵇首礼。
“你这是gān什么?”夏久胜大吃一惊,连忙走过去搀住他的胳膊,要把他扶起来。
前些日子,阿福要拜他为师,他还专门上网查过资料,知道古礼的种类和拜师的礼节,知道这种嵇首礼,一般是臣拜君,子拜父,学生拜老师,新婚夫妇拜天地、拜父母专用。
这人他当然认识,就是几天前他救的那个流làng汉。他虽然帮了这个人,但是自认受不起这个礼。
才几天不见,这人的外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瘦得皮包骨的身体明显丰润了不少,虽然还是瘦,却有了一种不沾凡尘的风姿。因为细心收拾过,整个人看起来温雅得体,特别是原本就轮廓分明的五官,配上光洁白皙的皮肤,甚至给人一种贵公子的感觉。
“谢谢夏先生的救命之恩。”那人不顾夏久胜的阻拦,再次拜了下去。
夏久胜怕他身体没有恢复,不敢用力,反而让他顺利地拜了三拜。
“唉,你这人——”夏久胜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举手之劳,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吗?折煞我了。”
“对先生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温悦来说,却是生死之隔。”那个叫温悦的男人缓缓站起来,用他独有的节奏,说道。
“阳阳,把客人请到屋里坐吧。”夏爸爸看那人穿得单薄,怕他受凉,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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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家进了屋,到客厅坐下来,夏妈妈泡了茶端上来,那人又认真地对夏妈妈道谢。
相互介绍之后,夏久胜才知道那人叫温悦,是安徽huáng山人。
没等夏久胜考虑好要不要问他的来历,温悦已把自己的身世,以及最近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夏久胜。
原来他是huáng山休宁人,出生在齐云山下的一个小山村,五岁那年父母离婚,各自在打工的城市成立了家庭,他没有人要,由奶奶独自抚养长大。
九岁那年,偶遇一个进村讨水喝的老人,他带那老人回家,给他泡了一杯茶。
老人喝完茶,说跟他有缘,要给他摸骨,那时他还小,什么都不懂,看那老人脸色和善,不像坏人,就任他摸了摸头和手。
摸完手之后,老人叹了一口气,说他命里有一劫,如果度得过,则后半生就会顺顺利利,如果度不过,就会死于三十岁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