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官_作者:缪娟(60)

2016-11-22 缪娟 高干文

  有人重重的敲厕所的门,恶声恶气的喊:“谁在里面抽烟?”

  门被拉开,是本周值日的日语系的女生,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鄙夷的神qíng,义正词严的说:“同学,不许抽烟。”

  我慢慢地站起来,弹掉烟头:“好,对不起,我离开。”

  好,对不起,我离开。

  -第三十一章

  程家阳

  我将乔菲的表格,简历,相关学历证明和申请函从材料袋里拿出来,仔细的检查,我才想起来,这时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笔迹,娟秀而有力,好像她这个人。我修改了她的一点点错误,把它jiāo还给负责教育合作的同事,他笑一笑:“这是谁啊,让你这么费心。”

  “朋友的妹妹。”我说。

  不久之后,法国大学回函,寄来了提供给留学生们的注册证明和住房担保,保罗瓦莱里大学给乔菲的函上,要求她在六月底抵达,参加假期期间基础语言的培训。

  这样想起来,时间过的是真的快。

  去年六月,陌生的我们缱绻在一起;翻过这一年,我送她离开我身边。

  我曾经以为,我们不会分开,可现在,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qíng,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曾经培在我的身边,给我快乐,给我温暖。

  我这样想的时候,开车在路上。

  车篷敞开,槐树在我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遇到红绿灯,我的车子停下,看看旁边,是曾经去过的电影院。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站在橱窗前,好像在商量要看什么电影。

  海报上说,有老片子复影,《卡萨布兰卡》,男人最终送走心爱的女子。

  电影的最后一幕让人感动,美丽的英格丽褒曼泪眼婆娑,对即将永别的亨弗里鲍嘉说,请吻我。

  电影里,女人是绕指柔,男人如百炼钢。

  轮到我的身上,就恰恰相反,真是让人不平。

  我在这一个路口调头,奔向外语学院。

  我打乔菲的电话,没人接。

  我在宿舍楼下打内线电话找她,仿佛一年前的一幕重演,同学告诉我,乔菲回家收拾行李。

  乔菲

  我回了家,跟妈妈说,我要去法国了。

  妈妈说,你做梦啊?那你去吧。

  是真的,妈妈,我给她看我已经办下来的签证,你看看。

  她说,你随便拿个东西来骗我,反正我也没见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

  我爸爸说,这是真的。邻居家也有小孩子去日本念书,他过来仔细看我的护照和贴在里面的法兰西共和国的签证。

  这回信了吧?我过两天就走了,公派留学,一年以后回来。

  他们接着就犯了愁,法国,东西比沈阳还贵吧?

  妈妈说,生活费怎么办?

  有政府提供的生活费。每月合人民币也有6000多块。

  怎么这么多?学校给你的机会?他们问。

  我想了想,妈妈,你记不记得去年来过咱们家的那位大哥?

  她说,记得,记得,是他帮你办的?

  我说是。

  菲菲,你记得要报答人家。

  我点点头,不过自己也心虚,我怎么去报答程家阳呢?有什么东西是我有而他没有的?

  我收拾了行李,将它们托运走。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去了大连。我在这个城市的海边坐了很久,想起那次旅行,我与程家阳,飞机上的温言软语,相握着的手,彻夜的激qíng。如今成了一个人对一段qíng缅怀的内容。

  程家阳

  乘飞机,坐火车,我又一次来到她的家乡。

  到了她的家,菲的爸爸在,我看过他的照片。

  我用手比划着问他,菲去了哪里?

  他用笔在纸上写道,回来不久,昨天已经回去了。

  我一下子坐下来。旅途长,不要紧,扑了空,却让人顿觉疲惫。

  菲的爸爸给我倒水,我谢谢他,一口饮gān。

  我写字给他看,说,我是菲的朋友,知道她要出国了,想要见一见她。您的心脏好些了?

  好许多,谢谢你。

  我得离开了,得去找她。这是一些钱,不多,请您收下。

  他执意不肯,推推搡搡了半天。

  我不得已,只得将钱收回。

  我要尽快赶回去,在她走之前,见她一面,有些话,没有说过,现在想起来,后悔是可怕的感觉。

  我在乔菲家楼下的小市场里找到一间鲜ròu铺,问老板:“5号楼的乔家,您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