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那么短,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她舍不得把时间làng费在无谓的人和事上。
第二天是中秋节,天气微凉。
阮眠又早早来到老屋,老人正坐在花木间单手破竹子,看到她站在门口,笑了笑,“来了。”
“吃早餐没?”
她摇摇头。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小屋里给她拿了一盒牛奶和一个月饼。
阮眠一边吃一边看他熟练地把竹子破开,“这个用来做什么?”
老人笑着说,“过节了,糊几个灯笼应应节气,待会也给你糊一个拿回家去。”
阮眠开心应下,“好啊。”
两人天南地北地说着话,主屋的门开了,男人出现在门口。
阮眠眼睛一亮。
“去吧,”老人说,“灯笼糊好了我放桌上,别忘了拿。”
又看一眼她的书包,过节还惦记着过来学习,将来肯定能上个好大学。
只是,他一个大忙人,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闲心帮小姑娘补习了?
老人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屋里。阮眠坐在昨天坐过的位置,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刚想硬着头皮问他自己昨天喝醉后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谁知他却先开口了,“中秋节除了灯笼,是不是还会放莲花灯?”
好像是。
本地习俗,中秋节时,也会有人放莲花灯许愿祈福。
“想要吗?”
想要什么?阮眠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在几年后她都依然清晰记得——
男人坐在盛满阳光的沙发上,低着头,轮廓有些模糊。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把洗gān净的牛奶盒翻转过来,露出银色那面,用剪刀一小片一小片地剪下来,两指捻着将片片重叠……
几分钟后,一朵银色的莲花在他手里绽开。
她记住了莲花的模样,和他当时脸上柔和的表qíng与唇边的淡笑,并珍藏一生。
“你怎么会做这个?”
齐俨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跟别人学的。”
太久远了。远得他都有些忘了那人的轮廓,他们多少年没有见了,八年,还是九年?
尽管他的语气刻意疏离,阮眠却听出了“别人”二字的分量,那应该不是别人,很有可能是极亲近的人。
会不会是周院长,他的父亲?
看来在那场地震里,因为那场生死选择,他们父子终究还是生了罅隙,连这么重要的节日都没有一起过。
这时,老人提着糊好的灯笼进来,阮眠连忙迎上去,“好漂亮。”
灯笼纸上别出心裁地画了一只捞月亮的猴子,活灵活现,妙趣丛生。
老人笑呵呵的,“喜欢就好。”看他俩一眼,转身就出去了。
阮眠喜滋滋地盯着灯笼看了一遍又一遍。
齐俨轻笑,“这么喜欢?”
“喜欢啊!”她眉眼弯弯的,“从来没有人在中秋节给我做过灯笼。”
齐俨想到她家里的qíng况,猜到这团圆的节日对她来说更多的是缺憾,他也能感觉到她和自己说话时的拘谨已经淡了很多,再者,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实在太不会藏自己的心事,依照他对她的了解,能用这么坦然的态度和他相处,估计是醉酒后把昨天的事忘了个一gān二净。
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心qíng,他把做好的莲花灯推到她前面,“更喜欢哪个?”
阮眠犹豫好一会儿,“可以都喜欢吗?”
“当然。”
她在心里给了他另外的答案:更喜欢莲花灯,更喜欢你给我做的莲花灯。
齐俨又笑一下。
见他心qíng似乎还不错,阮眠在手心里转着莲花灯,“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
“可以。”
她更开心了。
还想和他说些话,一看过去,阳光已退到他身后,在地上留下斑驳yīn影,刚刚没细看,现在才发觉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苍白。
王爷爷说,他的作息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那么……他是为了她,刻意等到现在吗?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齐俨揉着眉心,朝她点点头,上楼了。
于是阮眠就坐着等。
中午时老人进来找她吃饭,饭桌上摆了简单的三菜一汤,是他自己做的,一直让她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业又繁重……从头到尾都没问她中秋节为什么不和家人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