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叶安忆吃惊,扶着门框讷讷地开口。唐啸东目光从她额头往下扫,仔仔细细的,扫到膝盖的时候,已经被秋淑芳整齐地贴了创可贴,三四张,瞧着挺严重的样子。
“啸东来了?”秋淑芳表qíng平静,言语间颇为惊喜。“妈。”唐啸东没有和叶安忆说话,只是同秋淑芳打了个招呼,反手关上门,双手忽然穿过叶安忆腋下,将人整个托起来,放回几步外的凳子上。
“怎么今天回来?”秋淑芳不解,平时只逢年过节回来,今天没节没日的,怎么就过来了。“过来…看看。”他眼角极轻地瞟过叶安忆的方向,那边低着头扒饭,心思却活络。
云菡白明明说今天是她生日,唐啸东怎么还会来,心qíng却是好极了,一度猜想会不会是听说她摔了,特意跑过来的?
“我来吧。”叶安忆拦住唐啸东收拾碗筷的手,被他躲开,只娴熟地将碗碟收拾起来。叶安忆一跛一跛地跟着,趴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
因为洗碗时水花飞溅,唐啸东将袖子卷到手肘,叶安忆猛地看见他手臂上比她掌心更长的伤口,一道一道,有些是淤青的,有些却是结了痂的。
“哥,你这些伤…”唐啸东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带着洗洁jīng的泡沫,苦涩的味道渗入她的嘴角,他松开手,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擦嘴。。
“不要让妈听见。”他毫不介意,继续冲刷水池里的碗,“我没事。”“怎么会没事?”叶安忆一把撩起他衬衣的下摆,雪白的背上也有不少伤,“唐家的人…是不是都欺负你?”
“真的没事。”他拨开她的手,眉头微蹙。“你在唐家…是不是生活得不好。”叶安忆咬着嘴唇,眼眶微酸,“不然你回来吧,我把房间还给你。”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唐啸东嘴角一勾,浓烈的讽刺扑面而来,“云连柔和她生的两只小老虎不会轻易放我回来。”
“可是…”她不忍,被唐啸东打断:“没有可是,叶安忆,你不希望我gān涉你,那么我的事qíng,也不用你管。”她闭嘴,退到门口,眼眶里泪花已经打着转,她还要仰起头将泪水吞回去。
是她将他bī回唐家的,她后悔得要命。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包饺子,忽然来了一位先生,叶安忆只觉得他的眉眼同唐啸东的简直一模一样。唐啸东不再替她拾掇包坏的饺子,只心不在焉地望着禁闭的房门。
那一位先生走了之后,秋淑芳沉默了许久,最后将唐啸东叫进房间。叶安忆跑过去偷听,只断断续续听见唐啸东沉着嗓子辩驳。
“我走了您和安安怎么办?”“如果没有我送她上学,她会去学校的路都找不到。”“看不见她我不放心。”
秋淑芳没辙,那一顿晚饭是叶安忆到这个家之后,最压抑的一次,沉重得她都不敢开口,只唐啸东偶尔夹走他不喜欢的菜。
叶安忆搭着小chuáng睡在秋淑芳的旁边,秋淑芳的叹息声她听得清清楚楚。“gān妈,到底…出什么事了?”她小声地询问,毕竟年纪小,其实她没指望秋淑芳会告诉他真相。
“安安,如果你秋哥哥有更好的生活,你会让他去吗?”秋淑芳试探。“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叶安忆一惊,翻身坐起。
“不能。”秋淑芳缓缓摇头,“他会离开我们,也可能不能再回来,可是他会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待在我们这样小小的地方。”
“那…叶安忆不知如何回答。”“安安,你秋哥哥要被他的父亲接回去认祖归宗,他会有很好很好的生活,可是他为了你,不肯答应。”秋淑芳却先发制人,“安安,去劝劝你秋哥哥,让他会去,啸东这样的孩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秋哥哥会打篮球,却买不起一双运动鞋,秋哥哥会弹钢琴,会买不起一本乐谱,秋哥哥会骑自行车,却买不起一辆新车,秋哥哥几乎什么都会,却一无所有。
那位先生后来又来过几次,还带着自己的夫人,诚意十足,而夫人身后,跟着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梳着公主头,穿着公主裙,活脱脱一个小公主。
她会甜甜地唤唐啸东哥哥,尽管他并不不理睬,她也一样处处跟着他,寸步不离。直到有一次,唐啸东又和同学打架,遍体鳞伤地回来,小公主眼泪汪汪的拉着叶安忆的手:“安安,你让啸东哥哥回唐家好不好,唐家有好多好多的保镖,没有人再会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