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丧志_作者:卡比丘(37)

2018-11-09 卡比丘

  停到楼下,林修承熄了火,陈幸说:“你什么时候要送我走?”

  “尽快,”林修承告诉他,“等你再好一点。”

  “我已经好了,”陈幸解了安全带,“随时可以走。”

  这回轮到林修承噎住了,他以为还要再劝很久,陈幸才会心甘情愿地答应,他这么爽快,反倒让林修承心里生出涩意来,陈幸真的就这么洒脱吗。

  “过了初七吧,明天就是除夕夜了,”林修承顿了顿,才道,“你陪我过个年。”

  “过年要放炮仗,”陈幸低着头说,“还要吃大鱼大肉的。”

  林修承忍着胸口泛滥的酸涩,向他许诺:“都有。”

  林修承扶着陈幸进了屋里,餐桌上热腾腾的菜放着,陈幸吃了几口,又开口:“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等你高中毕业……”林修承说不下去了,“我会去看你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陈幸深吸了口气,道:“吃饱了。”

  放下碗,一瘸一拐上楼了。

  林修承坐在餐桌旁,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

  陈幸不懂事,林修承是成年人,只能负起为两人做决定的责任。

  他坐了一会儿,也放了碗,走上去看陈幸。

  陈幸在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想到陈幸腿上身上的伤口,林修承敲他浴室的门:“陈幸?”

  水声停了。陈幸在里边问他做什么。

  “伤口不要沾水。”林修承提醒道。

  陈幸拉开门,穿着他那件黑色的睡袍,脸色十分不好看:“林修承。”

  他绕开林修承,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仰头看他。

  “所以你要当什么都没发生吗?”陈幸问,他脸上还带着水汽,没有表情,墨玉一般的瞳仁里带着股凌厉,“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林修承。”

  林修承想解释什么,也无从解释起,停顿很久,他才说:“陈幸,你还小。”

  “你的初夜是什么时候?”陈幸问他。

  “我和初夜的姑娘上床,也没把她的名字纹在我身上,”林修承避重就轻,“你不希望我找女人,我就不找,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不需要你以献身来得到。”

  陈幸认真听他说完,不怒反笑:“话总是你说的有道理。”

  “陈幸,”林修承走过去,单膝跪在他面前,与他平视,像一个陪小朋友说话的成年人,耐心地说,“你经历的太少了,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和女招待那个根本不是恋爱,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看到陈幸要反驳,他补充道。

  陈幸看了他一会儿,低声说:“那么我去找十几个人谈谈恋爱上上床,你就会把我当真了吗?”

  林修承皱着眉要教训他,被陈幸打断了,陈幸突然释然地摊开手:“我不会那么做的。你说的对,我还不到十七岁,大把新鲜的人等着我,我干嘛浪费在你身上?”

  “可是爸爸,”陈幸抓住了林修承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迹,让他隔着柔软的真丝睡袍感受自己温软的皮肉,“我刻了你的章呀,再出去勾三搭四,你叫别人看到了怎么想?”

  “你不想提就不提,你叫我走我就走,我可以等你接受,不过也不是无限期的,这样好吗?”陈幸轻松地站起来走向换衣间,他走路还不稳当,但步履迈得坚实,“就到此为止,别腻腻歪歪的,也不要再相互干涉了。”

  也只能这样了。林修承看着陈幸的背影。

  “我去换衣服,你带我去唐人街吧,听说有舞龙舞狮,我要看。”陈幸发话。

  林修承只能说好。

  新年七天,林修承和他的养子像一对世界末日前的怨侣,黏在一起,不牵手不拥抱,也不甘于分手,有今天没明天地过着。

  正月初五零点,林修承依照惯例,在唐人街他爷爷修的第一座老楼里点了香,祭祖迎财神,亲信的手下在门口站了一长列,他自己不喜欢,更会不给陈幸近这些事情,把陈幸关家里了,叫陈幸自己先睡,他点完香就回去。

  林修承交代了事情,给手下都封了红包,到家里楼下已经是三点,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想醒醒神再上楼。

  不远处的电梯门开了,陈幸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