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
他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幸福是由自己来定义的。如果它们觉得在野外比被圈养要幸福,那么就算出去会死得很快,也是幸福无憾地死去。”
他站起来,忽然紧紧抱住她:“皮皮,我们要时时刻刻在护起,这样才能幸福无憾地死去。
她咯咯地笑,拧了拧他的脸:“我才二十几岁,什么生啊死啊的。原来祭司大人也有‘眸冷骨累’的时候!
他愣了愣,没听懂:“眸冷骨累?”
“Melancholy。读过徐志摩的诗没?有一首叫‘青年杂咏’:在眸冷骨累的河水边,河流流不尽骨累眸冷。还夹着些残枝断梗,一声声失群雁的悲鸣……无聊,宇宙,灰色的人生,你独生在宫中,青年呀,霉朽了你冠上的huáng金!”
看她怪腔怪调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
签完了合同,郑绍东问:“贺兰先生,您订好了运货的时间吗?”“我已经订好了车皮。麻烦您派人帮我装一下笼。从这里铁路先运到西安,再从西安运往哈尔滨。”
“老路线,哦?”郑绍东呵呵一笑,装货的事qíng您放心吧。从这里到西安我亲自负责,己经安排好了,请给我一天的时间。到了西安还是您自己押车吗?“
“是的。,,
“太太也陪着?这一路可是很辛苦呢。”
“我太太是陪我过来散心的,她还有别的事。”
“我有现成的饲料,给你准备一些路上用吧。从这里到哈尔滨说什么也要三十多个小时呢。”
“谢谢,不用了。饲料还我自己来准备吧。”
两人握了握手,贺兰静霆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忘了问防疫的qíng况。”
“这还用您老兄jiāo代吗?我己经提前十五天打了犬瘟热、病毒肠炎及脑炎的疫苗。《检疫合格证明》及《运载工具消毒证明》都给你开好了。最近火车站管得严,没这两证您押不了货的。”
“郑先生,您太周到了。这里的事我就放心jiāo给您来安排了。我们西安货运站见。”
一路是农场的轿车将他们送回西安。在车上不方便jiāo谈,回到宾馆,刚刚放下包,贺兰静霆忽然说;“皮皮,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你真要把这些狐狸运到哈尔滨吗?”即将分别,在路上她的心qíng不知为什么又沉重起来。
“具体地说是大兴安岭。我在那里有个农场。有一部分狐狸会放回大兴安岭及附近的一些山麓和森林。剩下的一部分我会送到西伯利亚,最后到达北极。”他说,“这些是农场里长大的狐狸,谋生能力很差,我们要先对它们进行训练。同时,我们也不能一次xing全部放归到一个地区,这样会扰乱当地的生态结构。所以只能是一部分一部分地放归自然。”
皮皮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去西伯利亚,你岂不是要出入海关?”
“我有所有的证件。”
她忽然想起了那件狐皮大衣:“把大衣带上吧,北极会很冷的。”
“这是郑先生送给你的礼物,你不要吗?”
“我?我怎么可能要?”她差点跳起来,“你的同胞不也是我的同胞吗?我连碰都不要碰它。”
“呵呵。”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
“这么快就嫁狐随狐了?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他说,“我不需要这件大衣。不过我会带上它,将它送到北极的冰川中埋葬―这是我们狐族的仪式,也是所有死者的心愿。我们宁愿饿死在大自然或者成为天敌的晚餐,也不要被人类拳养、剥皮、死无葬生之地。”
他忽然很激动,手紧紧地握着,上面青筋凸现。
食人的祭司大人,一向淡定地祭司大人,原来也有如此愤怒的时刻。
“嘿,贺兰。”她握住他的手,轻轻说,“北极,那是你的故乡吗?”
他点点头。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想看看北极,顺便也能给你打个下手啊,这四gān只狐狸难道就你一个人押车吗?那也太辛苦了?”
他怜惜地笑了,拍拍她的脸:“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我是狐族的祭司,这些都是我的职责,而你跟着我会有危险。我一时也不能专心顾你。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修会和我一起去。他现在就在大兴安岭的农场里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