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何大路苦笑,“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房子小了点,你和你妈都不在,不也挺大的?何况我的牌友也在这里,三缺一多不好啊。我还是住在老地方,你记得常回来看我就好了。”
彩虹不甘心,继续劝道:“爸,中碧再小也有几十万人口呢。住上几个月不就认得新朋友了?打牌我和季篁都会呀,实在没人我们陪你打嘛!”
“闺女,爸知道你从来都是个孝顺的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中碧我就不去了,有我守着咱们的老屋,你妈若是想回来看看我,好歹也找得着人不是?”
“爸……瞧您又迷信了……”
“老了,不想动了。”何大路看着彩虹,忽然觉得自己冷落了一旁抱着孩子的季篁,又问,“小季啊,你的弟弟们都该上大学了吧?”
“对,刚考上,清华大学建筑系。”季篁说。
“哪一个考上了?”
“俩个都考上了,在同一个系。”
“嚯!季家的孩子还真能读书。建筑——这是多好的职业啊,将来没准比你们俩还出息,挣的钱还多呢。”
季篁笑了笑,说:“肯定的。”
“对了,彩虹,这个你拿着。”何大路从怀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小盒。
彩虹接过来,打开它将里面的东西放在掌心。
——是那块被她卖掉的翡翠。
她微微惊异,“爸,这翡翠不是卖了吗?”
“你走后,你妈很惦记你,又放不下那块玉,就跑到碧玉轩找蔡小辉了。那小子骗你说卖掉了,其实还放在柜台里呢。她去跟蔡小辉磨嘴皮,磨不通又去找蔡小辉的妈。磨了整整一个星期,天天去碧玉轩堵人,蔡小辉受不了就卖给我们了。”
“真的?是原价吗?”
“没有,他一定要五万,讲了半天价,四万五成jiāo了。”
彩虹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爸,还买它gān什么?这玉又不能当饭吃一卖一买我们亏大发了。”
“当然要买。它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你妈听说你生了孩子,说什么也要买来留给外孙女儿。”何大路将玉佩的绳索解开,轻轻挂在季萱的胸前,“当年我们俩从花园街把你接回来,抱在手上左看右看都像个陌生的小婴儿,不像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你妈将这块玉摘下来挂到你脖子上,再一看,像了。”
她泪水长流。
母亲的去世,无疑让使这座城市更加空旷。
除了父亲,彩虹觉得T市差不多已算是异乡了。
人生真是一个围城,人们纷纷走向城市,因为城市盛载了太多的yù望和诱惑。
可是,城市的美丽又怎么敌得过人生的的短暂?
那么多人带着那么多未了的心愿离开,都是离开,城市和乡村又有什么区别?
怕父亲过分悲伤,彩虹在家里陪他住了一个月,临走那天,她忽然想起了苏东霖。
东霖曾说会回国登山,一年过去了,毫无音信。
她在这座城市想找到东霖只有先找到郭莉莉,于是拨了莉莉的手机。接听的却是个陌生的声音,“您好。”
“我找郭莉莉。”
“我是郭总的私人助理,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她的同学,何彩虹。”
“请稍等,郭总正在见客,过十分钟我给您打回来好吗?”
“好的。”
过了半个小时,彩虹才收到莉莉的回电,“哇……彩虹,好久没联系了,听说你支教去了?现在回来了吗?可想死我啦!”
真是什么也没变,莉莉还是这么夸张。关于自己的近况,彩虹不想告诉她太多,怕她穷追不舍,便含糊地说:“嗯。莉莉,你好吗?我打电话是想……”
“嗳嗳!难得见一面,别在电话里说,去老地方吧!”莉莉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我这儿还要签两个字,马上来。你等我,不见不散!”
“喂——”
电话挂了。
彩虹不由得一阵苦笑。
咖啡馆也换了主人,装修愈发奢华。重新吊了顶,大厅里装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灯。墙纸和地毯更气派了,咖啡杯也更考究了。当然,价也涨了,一杯小号的咖啡也要三十几块。